張強這次真怕了,抄起一個棒球棍,哆哆嗦嗦地打開臥室門。客廳一片漆黑,寂靜無聲。他打開燈,什麼都沒有。
但沙發上,平時李薇常坐的位置,那個柔軟的靠墊,中間凹下去一大塊,形狀……很像一個人坐過後剛剛起身的樣子。
張強臉色慘白地退回臥室,反鎖了門。那一夜,兩人都沒睡,開著燈坐到天亮。
第二天,張強蔫了,不敢再提照片的事,也不敢再亂說話。李薇堅持要找人來看看,張強悶聲同意了。李薇想起葬禮上,舅舅單位來了個沉默寡言的老同事,好像懂點這方麵的事,便輾轉要到了電話。
電話裡,李薇語無倫次地說了經過,隱去了張強的那些混賬話,隻強調拍了靈堂照片後出現異常。
對方安靜地聽完,歎了口氣,聲音蒼老:“姑娘,殯儀館的靈床,是死人躺的。活人在那裡嬉鬨拍照,本身就不敬。更何況……你們是不是還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尤其是不乾不淨的,衝撞了‘那邊’可能路過、或者暫時停留的‘東西’?”
李薇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張強那些汙言穢語。
“那種無依無靠的孤魂,有時候會跟著陽氣弱、或者行為不檢點的人回家。你們給了它‘暗示’,尤其是……那種方麵的暗示,它可能就……當真了。它覺得被邀請了。”老人頓了頓,“照片隻是引子,真正招禍的,是管不住的嘴和念頭。它現在以為那是它的‘位置’了。”
掛掉電話,李薇渾身發抖。她看向張強,張強顯然也聽到了話筒裡的聲音,麵如死灰。
“刪了……現在就把所有照片都刪了!”李薇尖叫。
這次張強沒有反對,手忙腳亂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又搶過李薇摔裂的手機,找到所有相關的照片,甚至清空了最近刪除相冊。做完這一切,兩人癱坐在沙發上,仿佛虛脫。
之後半天,似乎平靜了些。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淡了,空氣中的異味也散了。兩人稍微鬆了口氣,以為事情過去了。
傍晚,張強想去陽台抽根煙定神。他走到陽台門口,伸手推門——那扇透明的玻璃拉門,卻像是一堵無形的牆,紋絲不動。他用力推,甚至用肩膀撞,門依然緊閉,仿佛從外麵被焊死了。
“怎麼回事?”李薇過來幫忙,兩人一起用力,玻璃門哐哐作響,但就是打不開。
張強煩躁地貼著玻璃想看看外麵卡了什麼。就在他臉湊近玻璃的瞬間,他整個人僵住了,眼睛瞪得滾圓,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臉上瞬間失去所有血色。
李薇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透明的玻璃門上,映出的不僅是他們兩人驚恐的臉,在他們身影之間的空隙裡,隱約多了一個極其模糊的、女性的側麵輪廓。它似乎……正側躺在陽台的地麵上,姿態慵懶,仿佛在休息。
隻是一個安靜的、側臥的模糊影子。
但那種存在感,壓得人無法呼吸。
張強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後退,癱倒在地,褲襠瞬間濕了一片,散發出腥臊氣。他指著玻璃門,牙齒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
李薇也看到了,她沒有叫,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她終於明白,刪除照片根本沒用。那個“東西”,那個因為褻瀆和汙言穢語被“邀請”來的存在,已經把這個家當成了它的地方。它不需要顯形,不需要說話,隻需要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宣告它的存在,就足以讓人崩潰。
它側躺在那裡,像一個沉默的、永恒的同居者。
夫妻倆連夜逃出了那套房子,在附近酒店住下。張強像是被抽走了魂,整日疑神疑鬼,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一會兒求饒,一會兒又破口大罵。不到一個月,他被發現死在酒店浴缸裡,官方結論是酒後意外溺亡,水剛沒過腳踝。隻有李薇知道,他死前最後一晚,曾驚恐地對她喊,說看見那個“側躺的東西”就躺在他旁邊,冰冷冰冷的。
李薇處理完後事,以低得離譜的價格火速賣掉了那套房子,帶著剩下的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座城市。
到最後,她也不明白那個側躺的東西是什麼,怎麼來的,她隻知道它的目的就是殺死張強。
兩年後,在千裡之外一個陽光充沛的南方小城,李薇再婚了。新郎是個溫和的普通男人,對她很好。婚禮簡單而溫馨。隻是,當攝影師安排新人擺姿勢時,無意中說了一句:“新娘可以再側躺一點,對,這樣曲線更柔和……”
“側躺”兩個字像冰錐刺進李薇耳中。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下意識地猛地坐直身體,動作大得幾乎掀翻椅子。新郎和攝影師都詫異地看向她。
李薇臉色蒼白,強擠出一個笑容,解釋說有點不舒服。沒人知道那一刻她心底湧起的寒意。她以為自己逃開了,卻沒想到,有些東西,會像一個無聲的烙印,跟隨著知道它存在的人,成為這座城市裡,又一個無法對人言說的隱秘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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