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我偷偷檢查了那個牆角,敲打了每一塊牆壁和地板,什麼都沒有。我旁敲側擊地問張潔是否最近壓力大,或者做了什麼奇怪的夢。張潔隻覺得我莫名其妙,反而抱怨我最近心不在焉,對她"沒興趣"了,晚上碰都不碰她,說話間帶著委屈和暗示。
我有苦說不出。我不敢告訴張潔真相,怕刺激到她,更怕揭開某種我無法承受的真相或者無法承受的後果。我開始害怕夜晚,害怕睡覺。我嘗試過熬通宵,但總會在某個時刻不受控製地睡去,然後準時在淩晨三點前驚醒,目睹張潔的"表演"。內容每次都有些微不同,但核心意思一致:牆角有個"存在",她在和它交流,它在等待,等待我"睡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家不再是溫暖的港灣,而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白天的張潔越正常,越熱情,甚至有些刻意地討好我,比如戴著乳貼,穿著丁字褲在我麵前走動,說些粗俗不堪的調情話,夜裡的反差就越讓人毛骨悚然。我迅速憔悴下去,黑眼圈濃重,工作效率大跌。
我偷偷去看了心理醫生,隱去了怪談部分,隻說自己失眠多夢。醫生開了安眠藥。那天晚上,我偷偷吃了兩片,希望自己能一覺到天亮,打破這個循環。
結果,我陷入了更可怕的境地。藥物讓我意識昏沉,身體卻動彈不得——我經曆了鬼壓床。在模糊的視線裡,我看見張潔坐起身,但沒有去牆角,而是慢慢爬到了我身上,騎坐著,低頭看著我。我無法動彈,連眼球都無法轉動,隻能感受到她冰冷的呼吸噴在臉上。她看了我很久,然後伸出手指,輕輕劃過我的喉嚨、胸口。沒有用力,隻是緩慢地劃著。接著,我聽到她用那種夜裡的聲音,對著空氣說:
"你看......他現在完全動不了了。是不是......可以了?"
寂靜中,我仿佛能感覺到另一個"存在"的注視,冰冷、貪婪,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極度的恐懼讓我爆發出潛能,猛地掙脫了睡眠癱瘓,嘶啞地叫出聲來。張潔像是被燙到一樣彈開,瞬間恢複了平常的神態,驚慌地抱住我:"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出這麼多汗!"
我推開她,衝進衛生間嘔吐起來。我看著鏡子裡狼狽不堪的自己,下定決心,必須做個了斷。
我不再吃藥,而是準備了強效咖啡,決定徹夜不眠。我要知道,牆角到底有什麼。周六晚上,我假裝入睡。淩晨兩點五十分,張潔準時坐起。
這一次,我沒有假裝睡覺。我猛地坐起來,打開了早就握在手裡的強光手電,光柱瞬間照亮那個牆角,同時低吼:"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預期會看到張潔驚慌失措,或者某種超自然現象。然而,什麼都沒有。牆角空無一物。張潔緩緩轉過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但嘴角卻扯出一個極不自然的、僵硬的微笑。她的角度是對著窗戶。
我下意識的看向窗戶。
窗外,是城市的燈光。而在城市燈火的映照下,我清晰地看到——在我們臥室的窗戶玻璃上,映出的不僅是房間內部的景象,還緊緊貼著一個模糊、扭曲的、人形的黑影。突然,我看到它在城市燈火的照射下,像投影儀一樣投射到那片不正常的牆角,影子就站在張潔麵前,幾乎與她鼻尖相貼。而張潔在玻璃上的倒影,正對著那個黑影,嘴唇微動。
瞬間,一切都有了解釋。為什麼總覺得注視感來自牆角卻又無處不在,為什麼張潔是對著牆角說話卻更像在與人麵對麵交流。那個"東西",一直就在那裡,它在玻璃裡,它存在於玻璃的投射世界裡!它隨著光線投射到我們臥室的任何位置,淩晨三點左右,恰好投射到牆角。它觀察著我們,而張潔,在夜半時分,無意識中看到了"鏡中"的它!
我一直隻關注張潔對著說話牆角,卻完全忽略了窗戶玻璃!
它不是鬼魂,不是妖魔,而是某種依附於玻璃的東西。它隻能在投射界存在,並通過投射界影響現實。張潔的夢遊,其實是它在淩晨陰氣最盛時,通過玻璃投射對她進行的某種精神控製或交互!
我想起這間公寓是新建的,我們是第一批住戶。這扇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供應商曾出過一批次品,後來因故未能全部召回。我也想起張潔最近總抱怨窗戶玻璃有點"扭曲",看東西怪怪的,我還笑她眼花。
根本不是什麼夢遊!是這扇窗,是這塊玻璃!那個"倒影裡的住戶",在淩晨三點,陰與陽交替的時刻,會變得"活躍",它會吸引甚至控製睡夢中的人與它交流。而張潔,成了它選中的目標。那些對話,"他"指我,"等睡熟"意味著它可能想通過張潔做什麼,或者......想進入現實世界?
巨大的恐懼激發了我的求生欲。我來不及細想,抄起旁邊的實木椅子,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麵巨大的落地窗!
"嘩啦……!"巨響在深夜刺耳至極。玻璃碎裂,化為無數碎片,裹挾著那個扭曲的倒影黑影,從高樓墜落下去。夜風猛地灌入房間。
張潔應聲而倒,軟軟地癱在地上,昏迷過去。
"小潔!"我衝過去抱住她。張潔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但身體是溫熱的。
後續一片混亂。物業和鄰居被巨響驚動,報警叫救護車。我對警察的解釋是,我發現窗戶玻璃有嚴重質量問題,扭曲變形得厲害,一時激動就砸了。這個解釋很牽強,但現場檢查,玻璃確實有些許變形,加上張潔被送去醫院檢查後,醫生說她近期精神高度緊張,有輕微的夢遊症狀,身體虛弱,我的行為勉強被歸結為壓力過大下的過激反應。
張潔在醫院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她對淩晨發生的事情毫無記憶,隻記得最近總做些模糊的噩夢,醒來很累。砸窗事件後,她再也沒有夢遊過。我立刻帶著她搬了家,新家窗戶又小又少,還貼了特製的防反射膜。
我們很有默契地不再談論那件事。生活似乎恢複了正常。隻是張潔偶爾在路過商場櫥窗或者看到黑屏的電視時,會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我則再也無法坦然麵對任何清晰的反射麵。
至於那塊被砸碎的玻璃,碎片在清晨就被打掃乾淨,連同深夜的秘密一起被丟棄。沒有人注意到,玻璃碎裂前映出的最後影象。也沒有人知道,在城市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關於一個依附於玻璃反射麵的存在,一個在淩晨三點與你枕邊人低語的都市怪談,悄然流傳開來。它沒有形態,無法直接觸碰現實,卻能在光影交錯的縫隙中,窺探、低語、等待。
喜歡靈異短篇故事集請大家收藏:()靈異短篇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