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甩在沙發上,衝進臥室,“砰”地關上門。
張麗癱在沙發上,渾身冰涼。李雷的反應,等於承認了。他真的惹上事了,而且是那種“不好”的事。
後半夜,張麗又被冷醒了。不是空調的冷,是一種陰森森的、往骨頭縫裡鑽的寒氣。她轉過頭,身邊又是空的。臥室門虛掩著,客廳有微弱的光一閃一閃,像是……火光?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冰涼刺骨。悄悄拉開門縫,她看到了讓她血液幾乎凝固的一幕。
客廳那個角落,點著幾支小小的、紅色的蠟燭,火光綠油油的,跳動著。李雷背對著她,跪在蠟燭中間,正把一疊疊黃色的紙錢丟進一個鐵皮盆裡。盆裡火苗竄起,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他一邊燒,一邊低聲念叨著什麼,聲音含混不清,但語調詭異,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做某種交易。
更可怕的是,借著綠油油的火光,張麗看到,李雷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長又扭曲。而在那扭曲的影子的脖頸處,赫然纏繞著另一道細長的、不屬於他的黑影!像是一條繩子,又像是一隻手,正死死地勒著他影子的脖子!
張麗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看到李雷燒完最後一張紙錢,磕頭似的拜了拜,然後吹滅了蠟燭。客廳瞬間陷入黑暗。她趕緊溜回床上,心臟狂跳。
過了一會兒,李雷輕手輕腳地回來,帶著一身冰冷的紙灰味躺下。他身上的寒氣,比冰塊還重。
第二天,李雷請了病假,沒去上班。他整個人像被抽乾了精氣神,眼窩深陷,臉色灰敗,坐在沙發上發呆。張麗煮了粥,他也不吃。
中午,張麗出門去買菜,心裡亂糟糟的。經過菜市場垃圾站時,她看到負責這片收廢品的老王頭正在整理紙板。她心裡一動,走過去假裝閒聊:“王師傅,辛苦啊。最近紙價怎麼樣?有什麼新聞沒?”
老王頭搖搖頭:“就那樣唄。不過說來也怪,就旁邊那棟樓的,”他指了指李雷公司方向的一棟樓,“半個月前,清理頂樓廢棄水箱,在裡麵發現了個女人的屍首,都泡得沒形了。聽說啊,是一個住戶,為情自殺的。發現的時候,手上戴了個小小的銀戒指,便宜貨。”
張麗腦子裡“嗡”的一聲。銀戒指!她強作鎮定:“是嘛……那,那女人為什麼自殺啊?”
“聽說是因為男人唄。”老王頭壓低聲音,“被個有婦之夫騙了感情,想不開,就……唉。作孽啊,她家屬正在追查那有夫之婦到底是誰。”
張麗菜也沒買,失魂落魄地跑回家。她衝進臥室,拉開那個抽屜,戒指不見了。她又衝到客廳角落,跪在地上仔細摸索。在牆角線一道極細的裂縫裡,她摳出了一點點殘留的、黃白色的紙灰。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腦中形成。李雷根本不是撿的戒指,那是情侶戒!他可能認識那個死去的女人!甚至……他就是那個“有婦之夫”?那女人的死,和他有關?所以,現在找上門來的,是那個女人的……鬼魂?這就是所謂的“陰債”?它跟著那枚戒指,找到了李雷?它不是在收錢,它是在索命!而李雷,他在用燒紙錢的方式……安撫它?或者,是在用彆的東西“抵債”?
他昨晚說的“我們都沒好下場”,他看她的那種估量的眼神,他說“把你賣了當雞值幾個錢”的下流話……一個更恐怖的念頭擊中了她:李雷想把她“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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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張麗假裝睡著。果然,夜深人靜時,李雷又起來了。這一次,他沒有點蠟燭,而是直接蹲在那個角落,開始窸窸窣窣地燒東西。黑暗中,隻有紙張燃燒的微弱紅光,映著他一半明一半暗的臉,詭異無比。
張麗悄悄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手機,打開錄像功能,對準那個角落。
她看到李雷燒的不是紙錢,而是一些……照片?她眯起眼仔細看,燃燒的碎片上,似乎是她的臉!
就在這時,李雷突然停止了動作,猛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看”向張麗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睛竟然反射著一點微光,像野獸一樣。
“你醒了。”他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聲音乾澀沙啞,不像人聲。
張麗嚇得魂飛魄散,手機差點掉地上。
李雷慢慢站起來,朝臥室走來。他的腳步很輕,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壓力。“既然你看到了,也好。”他走到床邊,陰影籠罩住張麗,“我撐不住了……它要的太多了……紙錢不夠了……”
“它……它要什麼?”張麗縮到床角,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要個伴。”李雷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它一個人在下頭,太孤單了。它說……我當初騙了它,現在得賠它一個。新的,乾淨的……”
張麗瞬間明白了。那個女鬼要李雷償命,李雷不肯,就想用她去做替死鬼!所以他才燒她的照片!所以他才說那些下流話,是在物化她,減輕他內心的罪惡感嗎?
“李雷!你瘋了!那是鬼!你騙得了它一次,還能騙它第二次嗎?”張麗尖叫。
“我沒瘋!”李雷突然激動起來,撲上來抓住她的肩膀,指甲幾乎掐進她肉裡,“我不想死!我還年輕!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張麗,你幫幫我,就幫我這一次!它說了,隻要把你給它,它就放過我!我們夫妻一場,你就當為我做點犧牲……”
“滾開!你這個瘋子!”張麗拚命掙紮,用指甲抓他的臉。李雷吃痛,鬆了手。張麗連滾帶爬地跳下床,衝向門口。她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客廳那個角落,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像是歎息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寒之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屋子。溫度驟降,窗戶玻璃上凝結出白霜。
李雷追出來的腳步停住了。他僵在臥室門口,臉上血色儘失,眼球凸出,死死地盯著那個角落,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被扼住的聲音。他雙手抓向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勒著他。
張麗嚇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李雷的臉由紅變紫,再由紫變青。他像一截木樁一樣,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咚”地一聲砸在地板上,再無聲息。
那股勒緊他的無形力量似乎消失了。但屋子裡的陰冷並未散去。
張麗癱軟在地,過了不知多久,才連滾帶爬地衝出家門。
警察來了,法醫也來了。檢查結果是,李雷死於急性心肌梗死,誘因可能是過度勞累和精神壓力。案子以意外死亡結案。
處理完李雷的後事,張麗以最快的速度賣掉了房子,搬到了另一個城市。她沒對任何人說起那晚具體的細節,隻說是感情破裂。那枚銀戒指,也隨著李雷的遺物一起消失了。
很久以後,張麗才勉強從那段噩夢中走出來。她偶爾會想,那個死去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李雷害的?李雷燒紙錢,是真的在“還債”,還是在和那個鬼魂進行某種邪惡的交易,最終談崩了被索命?而那個鬼魂,最後到底帶走了什麼?是隻要了李雷的命,還是……也從李雷試圖獻祭她的行為中,得到了某種滿足?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隻知道,關於因情橫死的女人陰魂不散、向負心人索命,甚至可能牽扯到“獻祭”的都市怪談,在某個小圈子裡,又多了一個。據說,欠下的債,尤其是那種債,總是要還的,用什麼還,可就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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