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娃子,你問那棵樹搞啥子?”隔壁李老漢緊張地問。
“沒……沒啥,就是昨天路過,看著有點怪。”
“唉,那棵樹……邪性啊。”李老漢壓低聲音,“老輩子傳下來的話,那樹下頭以前埋過不乾淨的東西。太陽落山,它的影子就不是樹影子了,是那個東西的影子!看了要倒大黴的!”
“到底是啥東西?”我追問。
“不曉得,沒人說得清,見過影子變樣的,後來都……唉,反正你娃莫去惹,離它遠點!”李老漢不肯再多說。
我心裡更沉了。看來爺爺的警告不是空穴來風。
下午,我們準備開車回城。奇怪的事情開始發生了。
先是包娜在門檻上絆了一跤,磕破了膝蓋,罵罵咧咧了半天。接著我發現車胎莫名其妙癟了一個。換備胎的時候,千斤頂又差點砸到我的腳。
都是小事,但接連發生,讓人心裡發毛。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一種說不出的彆扭感。
開車出村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雨刷器刮著擋風玻璃,我看著前方泥濘的路,突然覺得後視鏡裡有點異樣。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後視鏡。
鏡子裡,後排座位空蕩蕩的。但就在座位下的陰影裡,好像……有一團特彆黑的東西?像是一灘潑灑的墨,輪廓……有點像昨晚看到那個歪脖子的人形!
我猛地回頭去看。
後排座位下什麼都沒有,隻有我們隨手扔的幾個雜物。
“你搞啥子?一驚一乍的!”包娜被我嚇了一跳。
“沒……沒啥。”我轉回頭,心跳得厲害。是錯覺嗎?
可那種被什麼東西跟上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回到城裡的小家,已經是晚上。開了燈,屋裡亮堂起來,我才覺得稍微安心點。
包娜洗了澡,情緒好點了,又開始嘴欠:“龜兒子的,以後再也不跟你回你那鬼老家了!嚇死老子了,還摔一跤,黴搓搓的!”
我沒心思跟她鬥嘴,警惕地檢查著屋裡的每個角落,特彆是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總覺得那些陰影比平時更濃,而且……形狀有點怪。
“你娃在瞅啥子?魂掉老家裡了?”包娜看我神經兮兮的,不耐煩地問。
“娜娜……你……你沒覺得屋裡有點不對勁嗎?”我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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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不對勁?”包娜環顧四周,“哦,你一說好像是,今天屋裡頭感覺是有點陰風慘慘的,空調開大了?”
我沒開空調。窗戶也關著。
夜裡睡覺,我做了噩夢,夢見那個歪脖子的黑影就站在我們床邊,低著頭,看不清臉,但能感覺到它在“看”著我們。我嚇醒了,打開台燈,房間裡一切正常。包娜睡得很沉。
但台燈照亮的那片牆壁上,我和包娜相擁而眠的影子旁邊,地板上,似乎多了一小團模糊的、邊緣不規則的陰影。像是個頭部的投影,脖子那裡……有點歪。
我死死地盯著那團影子,一動不敢動。過了很久,它似乎慢慢“融解”了,消失了。也許,從來就是我眼花了?
接下來幾天,怪事不斷。
我和包娜都開始精神不振,臉色蠟黃。家裡小意外頻發,比如晾衣架突然掉下來差點砸到包娜,我做飯差點切到手。
我們之間的火氣也變大了,為一點小事就吵得天翻地覆,包娜的川罵更是層出不窮,什麼“瓜娃子”“砍腦殼的”“日你先人板板”都出來了,我也忍不住回罵她是臭賣逼的,家裡烏煙瘴氣。
最詭異的是,我發現自己和包娜映在牆上的影子,偶爾會變得不太對勁。
有時候我的影子手臂會突然拉長一下,或者包娜的影子腦袋會不自然地歪一歪。但每次我定睛去看,又正常了。我不敢跟包娜說,怕她更害怕或者罵我神經病。
我越來越確信,我們從老家帶回來了“東西”。就是那個依附在老槐樹影子裡的玩意兒。它跟著我們回來了。爺爺警告不要看它的影子,恐怕就是因為看了就會被它盯上,纏上。
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準備再回一趟老家。但不想騙讓包娜知道,我騙她要出差,讓她害怕的話去找以前一起做雞的閨蜜住幾天。
我回到家後,直接去找了村裡最年長的族老。
我買了煙酒水果,態度誠懇,再三保證不說出去,族老才抽著旱煙,渾濁的眼睛看著我說:“聽老輩子說,那棵樹下的東西,怨氣重,喜歡陰暗。它的影子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你想送走它,難。我們這一代沒經曆過,不知道真假。”
“那咋個辦?總不能等死嘛!”我急了。
族老沉默了很久,說:“有個老法子,不曉得還管不管用。你要在正午太陽最毒的時候,去那棵樹下,把它‘請’回去。”
“咋個請?”
“用你的影子,把它引回去。正午的時候,你的影子最短,踩在腳下。你走到樹下,讓你的影子完全罩住樹根那一塊,心裡默念,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路上無論如何,不能回頭看,不能看自己的影子,也不能看任何東西的影子。回到屋裡,三天不出門,不見強光。它不見你的影子,就會以為你留在了老槐樹下。”
這法子聽著就邪門。但走投無路,我隻能試試。
挑了個大晴天,正午時分,我獨自一人再次來到後山老槐樹下。烈日當頭,我的影子縮在腳底一小團。樹上知了吵得人心煩。
我按照族老說的,走到樹下,站在樹根旁,讓我腳下那團小小的影子,完全覆蓋住樹根部位。心裡反複默念:“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整個過程,我能感覺到周圍空氣都凝固了,明明是大太陽天,卻有一股陰冷從腳底往上冒。那棵老槐樹靜悄悄的,但我總覺得它在“注視”著我。
做完這一切,我強迫自己轉身,邁開步子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有無數根針在紮我的背。我拚命克製著想回頭的衝動,死死盯著前方的路,告訴自己不能看影子,不能看!
那段路是我一生中走過的最漫長的路。總覺得身後有東西,不緊不慢地跟著,甚至能聽到輕微的、像樹葉摩擦的腳步聲。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
終於,看到了老屋。我幾乎是衝了進去,反手關上門,癱倒在地。
緩過氣後,逃也似的開車回城。
接下來三天,我嚴格按照族老說的,門窗緊閉,拉著厚厚的窗簾,待在昏暗的屋裡,連手機都不怎麼敢看。包娜以為我病了,罵我神經病。
我把真相告訴了她,她雖然罵罵咧咧,但還是像以前我生病時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三天後,我忐忑地拉開一點窗簾。陽光照進來,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正常。屋裡的其他影子,也正常。
那種如芒在背的陰冷感,消失了。
我和包娜的身體和精神都慢慢恢複了,家裡也不再出怪事。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
我們也不怎麼吵架了,彼此多了一些關心和甜蜜。她依舊嘴臭,特彆是做的時候,各種臟話連珠炮一樣,這大概是她賣的那幾年為討好客人養成的習慣,改不了了。
我們倆都心照不宣,絕口不提那棵老槐樹,也不輕易回那個老家了。甚至晚上在燈光下,都儘量避免去注意影子的變化。
有些禁忌,一旦觸碰,就再也無法真正回到從前。
至於那棵歪脖子老槐樹,它還在後山矗立著。它的影子,在每一個日落之後,又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有下一個不小心看到的人?
誰知道呢。反正,關於我們那個村的怪談,怕是又多了一筆。而影子裡的東西,誰又能說得清,它是不是真的就永遠留在那棵樹下了呢?也許,它隻是在等待,下一個好奇的目光。
這件事之後,我信了爺爺的話,也信了這世上,總有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最好敬而遠之。就像那老輩人傳下來的規矩,總有它的道理。你不懂,不代表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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