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從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心臟咚咚咚擂鼓一樣。他想跑,可腿肚子轉筋,動彈不得。他想喊,喉嚨裡卻像塞了團棉花。
那東西就那麼靜靜地站著,沒有聲音,沒有動作,但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森的壓迫感卻彌漫開來,院子裡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了好幾度。
“日……日它先人……”周國從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流。他想起爺爺的遭遇,想起張老五的下場,心裡怕得要死。
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憤怒,混著長久以來積壓的恐懼和煩躁,突然冒了上來。
“狗日的……你……你到底是啥子東西!”周國從鼓足全身力氣,朝著後山吼了一嗓子,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異常刺耳。
沒有回應。那黃色的身影紋絲不動,仿佛隻是個沒有生命的擺設。
王芹嚇壞了,死命拉他:“你瘋啦!莫開腔!惹不得!”
周國從卻像是豁出去了,繼續吼道:“你他媽……你……你看你像個啥子!你說!你到底想咋樣!”
他這話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這……這聽起來怎麼有點像……“討封”的問話?自己又不是黃皮子。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院子裡陡然起了一陣陰風,吹得地上的塵土打旋。那黃色的身影,似乎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件讓周國從和王芹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一個清晰的、冰冷的意念,或者說一種感覺,直接鑽進了他們的腦子深處——那不是語言,卻明確地傳遞了一個詢問:
“你看我……像什麼?”
這感覺無法形容,就像有人把一塊冰塞進了你的意識裡。沒有語氣,沒有情緒,隻有純粹的問詢,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
周國從和王芹僵在原地,魂飛魄散。他們終於明白,老一輩說的“討封”是真的!這玩意兒,真的在等一句話!
說它像人?萬一它真成了精,以後纏上自家怎麼辦?說它不像?衝撞了它,張老五就是前車之鑒!
王芹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死死捂著嘴。
周國從腦子裡一片空白,爺爺的教訓、張老五的慘狀、還有眼前這無法理解的恐怖景象交織在一起。極度的恐懼反而催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再加上平時跟王芹罵架養成的嘴快習慣,他幾乎是沒過腦子,用儘全身力氣,帶著哭腔和罵腔吼了回去:
“我日你瘟!像你媽個鏟鏟!像根錘子!給老子爬!”
罵完這句話,周國從整個人都虛脫了,差點癱在地上。王芹也嚇得閉上了眼,等著厄運降臨。
預想中的狂風大作、鬼哭狼嚎並沒有出現。那陣陰風停了。院子裡死一般寂靜。
兩人顫抖著,一點點睜開眼,壯著膽子看向竹林口。
那裡,空空如也。
那黃色的身影,消失了。就像它出現時一樣突兀。
一切都恢複了原樣,隻有蛙聲依舊,月光清冷地灑在地上。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個噩夢。
“走……走了?”王芹聲音發飄,腿軟得站不住。
周國從喘著粗氣,心臟還在狂跳,他也不敢相信就這麼結束了。夫妻倆互相攙扶著,幾乎是爬回了屋裡,砰地一聲關緊房門,頂上門栓,一夜無眠。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周國從和王芹戰戰兢兢地打開門,院子裡一切如常。他們繞到屋後,竹林口那棵歪脖子樹靜靜立著,地上除了些落葉,什麼也沒有。沒有黃毛,沒有騷味。
接下來幾天,幾周,幾個月,那東西再也沒有出現。夏天過去了,秋天來了,一切風平浪靜。
周國從和王芹慢慢鬆了口氣,看來那晚一頓臭罵,真把它罵跑了?雖然想起來後怕,但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他們甚至開始覺得,那玩意兒也許也沒傳說中那麼邪乎,就是個唬人的東西。
直到秋收後的一天,周國從去後山收拾自家那片薄地。在離那棵歪脖子樹不遠的一個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黃鼠狼洞旁邊,他無意中踢到了一個硬物。
扒開枯草和泥土,他看見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用舊木頭粗糙雕刻的人偶,隻有巴掌大小,穿著件用褪色黃布縫的破馬褂,頭上還扣著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瓜皮帽。
人偶的臉部沒有雕刻五官,光禿禿的一片。木頭已經腐朽發黑,布也爛糟糟的,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周國從盯著這個人偶,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他想起那個穿著黃馬褂、戴著瓜皮帽的細長身影,想起那個直接鑽進腦子的冰冷詢問。
這東西,是誰刻的?又為什麼,會丟在這個廢棄的洞口?
他不敢細想,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來。他慌裡慌張地把人偶扔回洞裡,用土石深深埋上,頭也不回地跑下了山。
他從沒對王芹提起過這件事。
但村子裡,關於後山那些東西的閒話,似乎又悄悄多了一樁。沒人說得清具體是啥,隻知道,最好彆在夏天最熱的晚上,獨自靠近村西頭那片老竹林。畢竟,這山溝溝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談,從來就不缺。
不知道這次周國從要怎麼回答,會不會學他爺爺一樣來一句:“像個雞巴毛!”
喜歡靈異短篇故事集請大家收藏:()靈異短篇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