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好幾次。他會在公共場合,突然用極其露骨的語言評價路過的女性,或者在深夜裡,用那種混合著貪婪和殘忍的語調,描述一些血腥暴力的幻想,對象有時是動物,有時是女人。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眼神是渾濁的,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仿佛一個提線木偶,被某種邪惡的東西操控著喉嚨。
我越來越確信,我丈夫的軀殼還在,但裡麵的東西,正在一點點被替換掉。那個趴在他背上、偶爾探出指尖的東西,不僅改變著他的身體,更在汙染他的靈魂。
崩潰的邊緣,我想起了李軍晚歸那晚穿回來的外套。那件他後來再也沒穿過,隨手扔在儲物間角落的外套。也許,線索就在那上麵?
我衝進儲物間,在一堆雜物裡翻出了那件灰色的夾克。我把它拿到燈光下,裡裡外外仔細檢查。領口,袖口,口袋……終於,在右邊口袋的內襯裡,我摸到一小塊硬硬的東西。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掏出來。那是一小片薄薄的、暗紅色的東西,像是一片乾涸的顏料,又像是……凝固的血痂?質地很脆,邊緣不規則,湊近了聞,沒有任何味道——這反而更讓人不安,如果是血,怎麼會沒有腥味?
我捏著那片東西,心臟狂跳。這就是根源嗎?李軍就是在外麵不小心沾上了這個,才把那個鬼東西帶回家的?
正當我全神貫注研究那片東西時,身後突然傳來李軍的聲音,陰沉得嚇人:
“你在我衣服裡找什麼?”
我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把手藏到身後,轉過身。李軍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就站在儲物室門口,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藏在背後的手。
“沒……沒什麼,我幫你收拾一下衣服。”我強作鎮定,心跳得像要炸開。
他一步步走過來,眼神裡的冰冷讓我如墜冰窟。“手裡拿的什麼?給我看看。”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我下意識地後退,後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而猙獰,完全撕裂了他平時還算端正的五官。“哦,找到那個了啊……我還以為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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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
極度的恐懼反而激發了我破釜沉舟的勇氣。我猛地將握著那片東西的手舉到胸前,厲聲問道:“這到底是什麼?!你從哪兒帶回來的?!你身上到底有什麼?!”
李軍停住腳步,歪著頭,用那種非人的眼神打量著我,舌頭舔過嘴唇,動作像蛇一樣令人作嘔。“一個……小紀念品。從城西那個老火葬場後麵撿的。那兒以前是亂葬崗,聽說埋過不少橫死的人,怨氣重得很,特彆……‘滋養’。”
火葬場!亂葬崗!我胃裡一陣翻滾,惡心得想吐。
“滋養?滋養什麼?!你把它弄掉!快把它弄掉!”我尖叫起來。
“弄掉?”他嗤笑一聲,一步步逼近,“晚了,老婆。它現在已經在我身體裡了,成了我的一部分。或者說……我成了它的一部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渾濁,帶著重音,好像有兩個人在同時說話。“它喜歡這裡,喜歡這個家,尤其……喜歡乾你。”
他的目光像黏滑的觸手,在我身上爬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惡意和占有欲。“它說,你的‘生氣’很旺,聞起來特彆香……等它完全和我融合,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用一種……全新的方式。”
我明白了,徹底明白了。我的預感並非空穴來風,那附在李軍身上的,是一個依靠怨氣和活人生氣存在的古老邪祟!它借助那片來自極陰之地的穢物作為媒介,纏上了李軍,正在一點點吞噬他的意誌,占據他的身體!而它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
就在他幾乎要碰到我的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讓我做出了反應。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將手裡那片暗紅色的東西朝他臉上扔去!
“啪”的一聲輕響,那片東西砸在他的眉骨上,然後掉在地上。
李軍,或者說控製著李軍身體的那個東西,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尖嘯,那聲音又高又細,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他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雙手抱住頭,痛苦地蜷縮在地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
我看到他後背的衣服下麵,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地竄動、鼓脹,好像急於破體而出!
我抓住這個機會,連滾帶爬地衝出儲物室,反手鎖上了門!我背靠著門板,能聽到裡麵傳來可怕的撞擊聲、嘶吼聲,還有東西撕裂的瘮人聲音。
我渾身抖得像篩糠,眼淚和冷汗混在一起,但我知道,我必須做點什麼,否則等它完全出來,我們都得死!
我衝進廚房,手忙腳亂地翻找。鹽?大蒜?十字架?那些電影裡的東西有用嗎?我不知道!最後,我抓起了一把沉甸甸的鑄鐵鍋鏟,又找到了一瓶用來消毒的高度白酒。我深吸一口氣,再次走向那扇不斷傳來可怕聲響的門。
我不能逃。逃了,李軍就徹底沒了,這房子也會成為那個邪祟的巢穴,以後還會害更多的人。我必須麵對它,趁它還沒完全適應李軍的身體!
我顫抖著打開門鎖,猛地推開門。
裡麵的景象讓我終生難忘。
李軍癱倒在地,身體扭曲成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像是被抽掉了骨頭。
而在他身體上方,懸浮著一團模糊的、人形的黑影。那黑影沒有清晰的五官,隻有兩個空洞代表眼睛的位置,正散發著無儘的怨毒和貪婪。
它似乎是由濃稠的煙霧構成,但又給人一種實質般的黏膩感。它正試圖重新鑽回李軍的身體,但李軍的身體像是產生了排斥,皮膚下不斷有微弱的金光閃爍——那或許是他自身殘存的陽氣,或者是我剛才誤打誤撞用那片穢物本體攻擊它,暫時打斷了它的融合過程。
它發現了我,黑影猛地轉向我,那兩個空洞裡似乎有漩渦在轉動,要把我的靈魂吸進去。
我尖叫著,把整瓶白酒朝它潑了過去!酒精穿過黑影,發出“嗤嗤”的聲響,像是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什麼。黑影發出一聲更加尖銳的嚎叫,變得更加稀薄和不穩定。
它被激怒了,化作一道黑煙朝我撲來!帶著刺骨的陰寒和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
我閉上眼,憑著感覺,用儘全身力氣,將手裡沉重的鍋鏟朝著那團黑煙的中心狠狠拍去!
“砰!”
一聲悶響,像是打中了一個裝滿棉花的袋子,又像是擊碎了一塊寒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傳來,我手臂發麻,鍋鏟脫手飛出。
同時,我耳邊響起了一聲極其淒厲、充滿不甘和詛咒的尖嘯,震得我頭暈眼花,幾乎暈厥。
等我緩過神,掙紮著睜開眼,那團黑影已經不見了。儲物室裡隻剩下昏迷不醒的李軍,還有滿地的狼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的空虛感。
我連滾帶爬地衝到李軍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雖然微弱,但確實還活著。我抱著他,失聲痛哭。
李軍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他對發生的一切毫無記憶,隻記得那天晚上加班回家路上,在城西火葬場附近抄近道時,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之後就覺得渾身發冷,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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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儲物室裡的事情,以及他這段時間的異常言行,他完全想不起來了,就像做了一場漫長而恐怖的噩夢。
他身體很虛弱,休養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恢複。後頸那片皮膚也恢複了正常,再也沒有出現過詭異的蠕動和裂口。
我們很快搬了家,離開了那間公寓。關於那件夾克和裡麵那片暗紅色的東西,我再也沒有找到過,它們和那個邪祟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是孤魂野鬼,還是某種因怨念而生的古老邪物?我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被消滅了,還是僅僅被打散了形態,潛伏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下一個倒黴的宿主。
我隻知道,從那以後,這座城市又多了一個隻在暗夜裡流傳的怪談:關於一個在特定地點沾染了不潔之物、將邪祟帶回家的人,以及那場驚心動魄的驅邪之戰。傳聞細節模糊,版本不一,但核心總是警告人們,有些地方去不得,有些東西碰不得,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跟你回家的,會是什麼。
而我知道,那不是傳聞。那是我的親身經曆。每當夜深人靜,我偶爾還會從夢中驚醒,仿佛又聽到了那刮撓聲,感受到那如影隨形的陰冷注視。我緊緊抱住身邊熟睡的李軍,用他的體溫來確認真實和安全。
陰影或許仍在,但生活,總要繼續。隻是在這座城市的無數燈火之下,潛藏的詭異,又多了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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