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二天黃昏,他無意中走到後院,一眼看去,魂兒差點嚇飛——纏在芭蕉樹上的那圈紅繩,不見了!樹乾上光溜溜的,連個繩頭都沒留下。
福貴連滾帶爬回屋,語無倫次地告訴秀花。
秀花的臉也白了。“這……這東西道行不淺啊……”
真正的恐怖,從這天晚上才正式開始。
先是家裡的電器開始抽風。燈泡忽明忽暗,像個喘不上氣的病人。新買的電視機,深更半夜自己亮起來,滿屏幕的雪花點,發出滋啦滋啦的噪音。最邪門的是,有時候電視裡會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綠色影子,一晃而過。
兩口子不敢睡死了,並排躺在炕上,瞪著眼睛聽外麵的動靜。
除了芭蕉葉子的嘩啦聲,偶爾,還會聽到一種極其細微的、像是有人用指甲輕輕刮撓窗戶紙的聲音。嘶啦……嘶啦……不緊不慢,聽得人頭皮發麻。
“你……你聽見沒?”福貴用氣聲問,身子繃得像塊石頭。
秀花死死攥著被角,牙齒打顫:“聽……聽見了……好像……好像在撓窗框子……”
“不是窗框子,”福貴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撓門……咱屋的門……”
黑暗中,夫妻倆屏住呼吸,那刮撓聲越來越清晰,真真切切,就在他們睡覺的這間屋的木門外。一下,又一下,充滿了耐心,仿佛不把門撓穿不罷休。
秀花嚇得往福貴懷裡鑽,福貴也顧不上麵子了,兩口子抱在一起,抖得像篩糠。
“福貴哥……開開門呀……”一個極其細微、幽幽怨怨的女人聲音,伴隨著刮撓聲,飄了進來。那聲音又軟又糯,帶著鉤子,卻讓人從心底發寒。
福貴嚇得差點尿褲子,秀花更是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外頭冷……讓我進去暖暖身子嘛……”那聲音繼續飄進來,帶著若有若無的啜泣,“福貴哥……你夢裡不是挺喜歡我的嗎……怎麼現在這麼狠心……”
福貴魂飛魄散,夢裡的事,這鬼東西怎麼會知道?
刮撓聲持續了大概一支煙的功夫,突然停了。
萬籟俱寂。隻有兩口子粗重的喘息和咚咚的心跳聲。
就在他們以為那東西走了的時候,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從門縫底下傳進來。像是有什麼極薄、極軟的東西,正從門縫底下慢慢地往裡擠。
福貴瞪大眼睛,借著窗外微弱的天光,他看到一縷綠色的、類似芭蕉嫩葉的尖梢,正從門底縫裡一點點探進來,扭曲著,向上伸展,像一條尋找獵物的綠色小蛇。
“啊……!”秀花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那綠色的尖梢聞聲猛地縮了回去,門外徹底沒了動靜。
這一夜,夫妻倆再沒合眼。
天剛蒙蒙亮,福貴和秀花連滾帶爬地跑去村支書家。兩人臉色青灰,眼窩深陷,說話顛三倒四。
村支書聽完,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叫上幾個膽大的後生,拿著鐵鍬鋤頭,跟著福貴夫妻來到後院。
陽光下,那棵芭蕉樹依舊枝繁葉茂,綠得滴油,看不出任何異常。但走近了,眾人都聞到一股明顯的、甜膩中帶著腐臭的氣味。
“挖開看看!”村支書下令。
幾個後生壯著膽子,揮動鐵鍬,朝著芭蕉樹的根部挖下去。
挖了兩米深,鐵鍬終於碰到了一個硬物。小心撥開泥土,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樹根底下,緊緊纏繞著一具已經完全白骨化的屍骸。看骨架,是個成年女性。白骨上還殘留著幾縷破爛的綠色布片。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棵芭蕉樹的氣根,像無數根細小的血管,深深地紮進了白骨的每一處縫隙,甚至從骷髏的眼窩和肋骨間穿出,仿佛這棵樹,是靠吸食這具屍骨的養分長成的!
現場一片死寂。
沒人知道這女人是誰,什麼時候被埋在這裡,又為什麼會今年長出一棵如此邪門的芭蕉樹。
福貴和秀花看著那具和白骨長在一起的芭蕉樹,想起這幾個月來的擔驚受怕,尤其是那晚從門縫裡伸進來的綠色東西,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當天,村支書就報了警。警察來了,把屍骨挖出來帶走調查,那棵芭蕉樹也被連根鏟平,放火燒成了灰燼。
案子後來聽說有了眉目,是十幾年前幾百公裡外的村子失蹤的一個女人,具體怎麼會到這裡,官方沒詳細說,村裡人也不敢多打聽。
福貴和秀花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兩人默契地再也不提這回事。隻是後院那塊地,一直荒著,沒人敢再去動。
夏深了,村子依舊被綠色包圍,遠山如黛,稻田如海,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一切看起來寧靜而安詳。
但關於芭蕉精的怪談,卻悄悄流傳開來,成了這個村莊又一個隱秘的、帶著泥土和恐懼氣息的傳說。
每當夜幕降臨,村民們早早關門閉戶,偶爾談起,都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那些藏在茂盛草木深處、誰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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