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芝一邊找一邊罵:“張國朝你個龜兒子,躲哪個山溝裡挺屍嘛?等老娘找到你,非把你卵蛋捏爆不可!”
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緊張的氣氛緩解了不少。但隨著搜索範圍的擴大,人們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黑山灣就這麼大,一個成年男人能跑到哪裡去?
他們找遍了所有可能有蜂窩的地方,連張國朝常去的幾個點都仔細查看了,除了那棵老青岡樹下有些燒過的痕跡,再沒有任何線索。
“該不會是摔到哪個岩洞裡了吧?”李老四擔憂地說。
王貴芝一聽,腿都軟了:“這個砍腦殼的,要是摔殘了,老娘才懶得伺候他!”
話雖這麼說,她的眼睛卻紅了。
一行人又打起精神,把黑山灣所有的岩洞、坑窪都找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
天快亮時,他們遇到了早起上山找菌子的王二狗。王二狗說天蒙蒙亮時,看到黑山灣老墳場那邊有個人影晃了一下。
“墳場?國朝跑那去做啥子?”李老四疑惑道。
王貴芝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管他做啥子,去看看再說!”
眾人趕到老墳場時,東方已經泛白。在晨曦微光中,他們看到張國朝趴在一個老墳包上,一動不動。
“國朝!”王貴芝尖叫著衝過去。
張國朝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口。最奇怪的是,他的手裡緊緊攥著一把墳土,指甲都摳進了泥土裡。
“快,抬回去!”李老四指揮著。
幾個漢子七手八腳地把張國朝抬起來,往山下走。王貴芝跟在後麵,一邊抹眼淚一邊罵:“你個砍腦殼的,嚇死老娘了...等你醒了,看老子不日死你...”
回到家中,張國朝被安置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躺著,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村醫生來看過,搖搖頭說:“身上沒得傷,怕是嚇丟了魂,得請端公來看看。”
王貴芝二話不說,立刻請來了村裡的老端公。老端公在張國朝床前擺弄了一陣,燒了些紙錢,最後神色凝重地對王貴芝說:“貴芝啊,國朝這是走了‘鬼途’,魂被扣在陰間了。能不能回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王貴芝一聽,腿一軟跪在地上:“端公,求你救救他,這個龜兒子雖然討嫌,屋裡沒他不行啊...”
老端公歎了口氣:“我儘力,但要看三日後他能不能醒來。”
接下來的三天,王貴芝寸步不離地守在床前。她一會兒罵丈夫不省心,一會兒又哭著求他快醒來。村裡人都說,從沒見過王貴芝這麼脆弱的一麵。
第三天傍晚,張國朝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王貴芝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盯著丈夫。
張國朝的眼皮開始顫動,半晌,終於緩緩睜開。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隨即被極度的恐懼填滿。
“啊!彆過來!彆過來!”他尖叫著,揮舞雙手,像是要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王貴芝一把抱住他:“國朝!是我!貴芝!你醒醒!”
張國朝渾身發抖,冷汗直流,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妻子,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貴芝...貴芝...我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啥子了嘛?看把你嚇成這個熊樣!”王貴芝嘴上不饒人,手卻輕輕拍著丈夫的背。
張國朝語無倫次地講述了自己的經曆:那條詭異的小路,墳場裡的恐怖景象,還有已經死去的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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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貴芝聽得毛骨悚然,但還是強裝鎮定:“放你媽的屁!你是夢魘到了!爺爺奶奶疼你還來不及,咋會害你?”
“真的...真的...”張國朝眼神渙散,顯然還沒完全清醒。
接下來的三個月,張國朝像是變了個人。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如今晚上不敢出門,聽到點風聲就嚇得一哆嗦,躲進婆娘褲襠裡。
他不再上山燒蜂,連附近的田埂都不敢去。
王貴芝表麵上罵罵咧咧:“你個慫包蛋,讓噩夢嚇成這熊樣!”暗地裡卻把家裡的門窗都加固了,每晚都陪著丈夫早早睡下。
慢慢地,在妻子的罵聲和陪伴中,張國朝逐漸恢複了元氣。但他始終不敢再上天黑後的山,也不再燒蜂吃蜂蛹。
有一天,王貴芝好奇地問:“你那晚燒的蜂蛹呢?是不是早被山老鼠叼走了?”
張國朝臉色一白,喃喃道:“哪個曉得...哪個曉得...”
他永遠不會告訴妻子,在那恐怖的夜晚,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奶奶捧著一把白花花的蛆蟲,笑著朝他招手,而那些“蛆蟲”,分明就是他燒下來的蜂蛹。
夏去秋來,田裡的稻子黃了。張國朝和王貴芝並肩站在院壩裡,望著夕陽下的黑山灣。
“你看那山上,哪有啥子鬼途嘛。”王貴芝指著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山巒說道。
張國朝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貴芝,謝謝你。”
“謝個錘子!”王貴芝臉一紅,罵道,“老子是你婆娘,不陪著你哪個陪著你?”
張國朝笑了,這是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真心笑出來。他伸手撫摸著妻子的屁股,感受到久違的踏實和溫暖。
遠處的黑山灣在夕陽下顯得寧靜而美麗,梯田層層疊疊,炊煙嫋嫋升起,再也看不出任何詭異和恐怖。
人生如山路,有明有暗,有陽關道,也有鬼途歧路。但隻要有個人願意點著燈等你回來,再黑的夜,也終會迎來黎明。
張國朝想,或許鬼途一直都在,隻是走進去的人,需要一盞回家的燈。
而王貴芝,就是他的那盞燈——罵罵咧咧、粗俗不堪,卻始終亮著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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