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蕭祈年的這處莊子的確很好。
莊子背後是高聳的青山,峰巒如黛直插雲霄,蒼柏林木沿著山勢錯落有致。莊側,有溪流一條潺潺而過,水色清澈,遊魚細石曆曆可見。
更遑論蕭祈年竟引這溪流入莊,流水順著精心鋪設的石渠穿院而過,山野的疏朗與人工雕琢完美融合,平添了幾分美感。
“山為骨,水為脈,甚好。”江晚由衷而讚,說實話,此處比之江府更讓她滿意,若用來居住當是愜意極了。
隨在她身側的蕭祈年隻是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他早知晚晚定會喜歡這個莊子,隻是莊子雖在城內,離王府卻還是遠了點,他不願她離得太遠。
趁著江晚拎著籃子指揮著蠻兒和采兒采摘院中橘樹上為數不多的果子時,蕭祈年將何鈞安召了過來,耳語幾句後,何鈞安很快便先行離開。
橘子很甜,但季節已晚,主仆三人攏共隻摘了一筐子。
“今夜可要宿在此處?”
“?”
瞧著江晚一臉疑惑的樣子,蕭祈年覺得有些好笑:“晚晚是否忘了正事?”
正事……糧倉!
江晚抬眼望了眼西邊天際燃起的橘紅,是了,她與蕭祈年出門便是午後,如今因著逛莊子、摘橘子又耽擱了兩個時辰,確是天色將晚。
但是既然來都來了,自然要把事情敲定的。
“可有合適的地方?”
“自然。”蕭祈年側身往西南方向做了個“請”的姿勢。
西南那側本有西側那邊原是一大片田地,但被他劃分了一大半出來改為房舍,用的是青灰磚瓦,屋脊線條順著地勢微微起伏。
剩下的半片田地沒閒著,沿著屋牆拓出數畝菜園,翠色的蘿卜葉伴著影影綽綽半埋土中的紅輕悠慢晃,深綠的蒜苗排得整整齊齊精神兒氣十足的立著,籬笆上的早已變成褐色的豆藤伴著幾根絲瓜絡搖搖欲墜。
江晚很是驚訝,這側的田園風與那邊的山莊明顯格格不入,蕭祈年這又是為何?但是不等江晚發問,蕭祈年卻是率先開了口:
“天氣越來越冷了。”
“嗯。”是啊,入冬了。
“其實這裡……”
蕭祈年剛想說什麼,便見得了不知什麼消息的何鈞安,一路小跑過來回稟:“主子,陛下有旨意,請您即刻進宮。”
即刻?
蕭祈年與江晚對視了一眼,江晚立刻道:“你先去,我隨馬車回江府。”
天色是晚了,但是這又不在城外,來回還是很方便的。
“我讓何鈞安送你——”
“不用。”江晚搖了搖頭,蠻兒和采兒都在,用不上何鈞安。
“好。”蕭祈年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麼,與何鈞安匆忙離開。
及至趕到宮內,暮色已浸透宮牆的每個角落,宮簷之上的脊獸在沉沉夜色下隻餘下模糊的輪廓,但是大殿之內卻燈火通明,門外階下侍立的宮人垂著眼,屏聲靜氣地站著。
是出了什麼事?
有宮人上前捧住他隨手解下的披風,趁著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低聲說了句什麼,蕭祈年目不斜視地邁步進入大殿,身上殘留的寒氣被殿內的暖意迅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