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涼風習習,並不悶熱。
陸宗鑒剛剛從京兆府出來,乘著馬車緩緩行在回府的青石長街上。車輪碾過路麵,發出規律而沉悶的滾動聲,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更夫敲鑼的聲音,再無其它。
陸宗鑒端坐於車廂之內,閉目養神,心下卻並並不平靜:蕭呈書出城業已三日,這三日即便他再三提審了樓山鎮的犯人,亦寫好了案宗按了手印,預想中的敵人卻依舊沒有動靜。
馬車沿著他慣走的街道拐入深巷,過了這個巷子,他可就要到家了。
“籲——!”
突然,駕車的小廝猛地勒緊韁繩,一聲淒厲的嘶鳴劃破夜空,車身劇烈晃動,陸宗鑒長舒了一口氣:“總算來了。”
他已經等了好久了。
“大人,小心!”小廝的聲音帶著驚恐,隻聽“嗤啦”一聲,車廂前側的木板竟被利器瞬間洞穿!一道寒光閃過,擦著陸宗鑒的發髻深深釘入車子的後壁。
“閃開!”陸宗鑒大喝,將僥幸躲過了冷箭的小廝推下了車,小廝麻利的貼著牆角默默遠離戰場——他家大人前幾日就說了,如果遇到刺客先保自己的小命!他、他聽他們大人的!
陸宗鑒倒是臨危不懼,負手而立站在馬車上。他的身前,是蕭祈年給他留下的暗衛。暗衛的對麵,是同樣穿著夜行衣、蒙著臉的刺客。
深巷中的月光下,數條黑影如鬼魅般立在車前,手中長刀在夜色中閃爍著森然的殺機。
這兩批人從裝飾上來看,著實很難分辨,但蕭祈年的暗衛就如他們的主子一般帶著猙獰的麵具,瞧著反倒是更像刺客,陸宗鑒覺得有些牙疼。
對麵,為首的刺客身材並不算高大,卻有一雙冷若寒潭的眼睛,他與陸宗鑒一樣立在原地,沒有動彈的意思,但是他身邊的其他人卻是動了。
“鏘!鏘!鏘!”兵刃相接的脆響如雨打芭蕉般密集,陸宗鑒仍然淡定自若、紋絲不動,對麵那個刺客首領亦然。
漸漸濃烈的血腥氣混雜在微涼的夜風中襲入鼻間,驀地,對方動了,持劍刺向陸宗鑒。沒有任何的花裡胡哨,速度極快,刀鋒所至之處帶起淩厲的殺氣。
對於刺客首領而言,站在車轅上的陸宗鑒與活靶子無異,來之前他便知這位陸大人雖執掌京兆衙門,但自身的武藝著實算不上高強,對上這位,他穩操勝券!
可令刺客首領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預備一劍刺穿陸宗鑒的胸口時,對方卻忽然揚手,似有什麼粉末借著風勢蓋了他一頭一臉。
什麼東西?
刺客首領的腦子怔了片刻,手上前行的劍卻不曾遲疑,仍舊精準地往前刺去。
“鏘——”,一道身影如離弦之箭般從暗處射出,手中長劍橫掃,精準地打偏了刺客首領的劍。
“姓陸的你是傻還是怎麼滴?就站在那裡當活靶子給人殺?!”微涼的空氣中傳來蕭呈書氣急敗壞的聲音,若非是他及時趕到,再見陸宗鑒是否就要等到百年之後了?
蕭呈書的出現明顯讓刺客首領一愣,卻又很快反應過來。隻見他虛晃了一招,看似準備攻向礙事的不速之客,可刀鋒卻是詭異一轉,卻直刺蕭呈書身後的馬車!他的目標,始終是陸宗鑒。
但就在他的劍即將再次靠近目標時,不知為何忽覺胸口一痛,沒忍住嗓子裡的癢意,“噗——”的一聲吐出血來,單膝以劍撐地竟是再也站不起來。
“噫~”蕭呈書往後跳了一步,麵露嫌棄。
陸宗鑒不動如山,心底卻是鬆了口氣,這重金自九重樓購入的毒藥總算是發揮效果了,沒白買。
其他刺客見首領中了招,不再戀戰,而是逐漸朝著首領那邊靠攏,可蕭呈書能讓他們如意?他甚至不用下令,青鳥便一挑二、挑三四五六七八揍了過去。
有那知曉情況不對的刺客,當機立斷咬破了藏在後槽牙的毒藥,自儘而亡。
陸宗鑒站的最高,可縱觀全局。瞧見那咬毒自儘的刺客當即瞳孔一縮,這哪是刺客,分明是死士!
“卸掉下頜!”
陸宗鑒一聲令下,青鳥反應極快,“哢、哢、哢”連下了幾個人的下頜。離陸宗鑒最近的蕭呈書更是不遑多讓,第一時間就下掉了那刺客首領的下頜,不僅如此,還一腳踢在人家的太陽穴上,刺客首領直接暈死過去——這樣憋屈的結果,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在陸宗鑒和蕭呈書以為控製了局勢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巷口出現,由遠及近,緩緩出現。
是誰?
陸宗鑒皺起了眉。
蕭呈書也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微眯著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盯向來人,自幼習武的他能感覺得到,此人很強。
“陸大人,好久不見。”清朗的聲音在深巷裡響起,陸宗鑒也看清了來人的長相。
“你認識?”蕭呈書回頭看了陸宗鑒一眼,挑了挑眉,來人是個小白臉。
“見過,不熟。”陸宗鑒的聲音極淡:“他是秦尚書次子,秦朗。”
隻是……陸宗鑒的視線落在秦朗那穩健的腿上。他記得前幾個月有傳言此人斷了筋廢了腿,即便是顧神醫也無法醫治,可眼下看來,他的腿很正常。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今夜此刻,月光格外的慷慨,毫無保留地傾灑在眾人的臉上。
秦朗似是感受到了陸宗鑒的視線,並不生氣反倒是會心一笑:“勞陸大人掛心,這雙腿~好了。”
掛心?
陸宗鑒眉頭蹙得更深,那確實是掛心的,他很想知道對方的腿是用了什麼法子好的。而且——
他以前知曉的秦尚書次子遊手好閒、欺男霸女、仗勢欺人、狂妄自大!可今夜見到的卻很不一樣:沉穩、淡定、從容自若……
蕭祈年接到飛鴿傳書時已經是第二日,他們一行人留在曹家圩過了一夜。這個鎮子很小,客棧就真的隻是可留宿的客棧,沒什麼像樣的吃食,所以暗衛送上密信時,江晚和蕭祈年正坐在客棧斜對麵的攤子上吃熱湯麵。
紙不大字很小,細若蚊足。看得蕭祈年是時而蹙眉時而舒緩,隨後他將密信遞給了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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