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穀的水汽混著柴油味撲麵而來,林霄趴在偽裝網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馬翔就蹲在他左側,迷彩服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在邊境掃雷時被彈片劃傷的,退伍證上的"優秀士兵"獎章,此刻正硌在他胸前的內袋裡。
"紅軍指揮中樞的備用電纜在三號掩體。"馬翔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手裡的戰術匕首正漫不經心地削著草根,"我在工兵連時排過這種線,pvc管包裹的是通訊纜,黑色橡膠管套的是動力纜,動力纜的接地極通常埋在水源三米範圍內。"
林霄的目光立刻投向溪穀下遊的淺灘。那裡果然有根鏽跡斑斑的鋼管露出水麵,管口纏著圈褪色的警示帶——標準的軍用接地極標識。"柴油機組的中性點接地電阻是4歐姆,"他想起車間老電工說過的話,"隻要用導體把接地極和溪水裡的岩石連起來,整個供電係統會瞬間形成回路,電壓驟降會逼得備用電源自動切換。"
"得用裸銅線。"馬翔從背包裡掏出卷東西,不是絕緣銅絲,是剝去外皮的硬銅線,線芯鋥亮,"這是我拆的爆破線,能過200安培電流,足夠燒斷發電機的保險片。"他拍了拍腰間的快拔槍套,裡麵是空的——退伍時武器上交了,但槍套的位置還留著常年佩戴的壓痕。
金雪的望遠鏡突然頓了一下:"西北方向有動靜,三個黑影正往發電機挪,動作很標準,是藍軍的滲透小組!"
林霄和馬翔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藍軍居然也盯上了紅軍的指揮中樞電力係統,而且動作比他們更快。"不能讓他們得手。"馬翔突然拽出腿側的軍刺,那是他退伍時特批保留的紀念品,刀刃上還刻著部隊番號,"紅軍指揮係統一癱瘓,西麓防線就完了。"
林霄按住他的手腕:"咱們的任務是逼紅軍啟用備用係統,不是跟藍軍火並。"他指了指溪穀中央的石橋,"橋麵有縫隙,把銅線鋪在石板下,藍軍踩上去會先觸發短路,紅軍就有預警時間了。"
分工瞬間明確:趙猛帶兩人去上遊壘石壩蓄水,抬高水位加速導電;周洋和金雪負責剪斷紅軍陣地外圍的鐵絲網,清理退路;林霄和馬翔則帶著銅線往石橋移動,老張留下警戒,用紅外激光指示器標記藍軍滲透小組的位置。
馬翔的戰術動作比所有人都標準,低姿匍匐時身體幾乎貼地,肘部和膝蓋的移動幅度控製得恰到好處,這是在邊防部隊練出來的硬功夫。"藍軍的滲透戰術是"鷹爪",三人一組呈三角掩護,"他邊爬邊低聲分析,"帶頭的應該是士官,步伐比另外兩人沉,負重更多,可能帶了爆破裝置。"
林霄突然想起馬翔的檔案——這小子在部隊時就是戰術標兵,參加過跨區演習,對藍軍的滲透套路了如指掌。他配合著馬翔的節奏,兩人像兩隻蜥蜴般穿過開闊地,銅線在身後拖出條銀色的軌跡。
剛到石橋下,老張的激光指示器突然在對岸閃了三下——藍軍開始行動了。馬翔迅速將銅線兩端固定在橋墩的鋼筋上,又往縫隙裡塞了把潮濕的苔蘚:"苔蘚導電,能讓短路延遲兩秒,給咱們留撤離時間。"
林霄剛要爬回掩體,就聽見馬翔低喝一聲:"臥倒!"
一顆模擬爆破彈在石橋旁炸開,氣浪掀飛了偽裝網。藍軍滲透小組顯然發現了他們,正交替掩護著衝過來。馬翔順勢翻滾到橋墩後,軍刺在手心裡轉了個圈,擺出格鬥姿勢——這不是武警擒拿術,是解放軍的戰場格鬥術,招招致命。
衝在最前麵的藍軍士兵剛轉過橋墩,就被馬翔鎖住了喉嚨。退伍軍人的臂力驚人,小臂肌肉賁張,硬生生將對方按得跪倒在地。另一名士兵舉槍瞄準,林霄突然甩出塊鵝卵石,精準砸中對方的手腕,步槍"哐當"掉在地上。
"彆殺他!"林霄吼道。
馬翔的動作頓了頓,改鎖喉為反剪手臂,膝蓋頂住對方的腰椎。這是部隊裡"留活口"的標準動作,既讓對方失去反抗能力,又不會造成重傷。"看清軍銜,"他低聲提醒林霄,"上等兵,不是士官,說明帶頭的還在後麵。"
果然,石橋另一頭傳來低沉的喝聲:"放棄抵抗!我是藍軍滲透尖兵班班長,你們已經被火力壓製!"
林霄拽著俘虜往掩體退,突然注意到對方的領章——不是藍軍的深藍色,是紅軍的暗紅色!他猛地扯開俘虜的衣領,裡麵的作訓服上印著"紅軍偵察營"的字樣。
"是偽裝!"馬翔瞬間反應過來,軍刺已經抵住俘虜的頸動脈,"他們是紅軍的反偵察小組,故意穿藍軍製服誘敵!"
俘虜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模擬血包液體染紅了下巴:"反應挺快,但晚了。"他用下巴指了指紅軍陣地,指揮帳篷的燈光突然全滅,"你們的短路讓備用電源啟動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林霄這才明白,紅軍早就知道指揮中樞暴露,故意留著發電機當誘餌,等著藍軍來破壞,好趁機轉移到真正的備用係統。他們的莽撞行動,反而幫了紅軍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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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他拽著馬翔往密林跑,身後傳來紅軍反偵察小組的喊聲:"把他們當成藍軍餘部,追!"
鑽入灌木叢時,金雪突然撞在一個硬東西上——是台對講機,從剛才被馬翔製服的紅軍士兵身上掉的。裡麵正傳出急促的呼叫聲:"各單位注意,反偵察任務完成,切換加密頻道......"
林霄一把搶過對講機,調到民用調頻波段。電流雜音瞬間淹沒了紅軍的通訊,馬翔突然按住他的手:"留30秒,讓他們以為是設備故障,不是人為乾擾。"這是電子對抗的基本常識,他在部隊時學過。
跑出百米後,馬翔突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無人機,高度50米,速度15節,是藍軍的"銀雀"偵察機型。"他的聽覺在部隊受過特殊訓練,能從螺旋槳聲分辨無人機型號。
趙猛正舉著彈弓瞄準,被馬翔按住:"碳纖維槳葉,石塊砸不壞,用這個。"他從背包裡掏出根細鋼絲,纏在彈弓皮兜上,"打尾翼的平衡杆,那是塑料件。"
競技彈弓的弓弦發出輕微的"嗡"聲,鋼絲精準纏住了無人機的尾翼。螺旋槳瞬間失衡,無人機搖搖晃晃地墜向地麵,撞在鬆樹上解體。
"快撿殘骸!"馬翔第一個衝過去,動作有條不紊,"電池扔遠,主板拆下來,外殼埋了。"他邊拆邊解釋,"《裝備管理條例》裡,演習損耗和故意損毀的界定在"主觀意圖",咱們這算戰場意外,隻要清理乾淨......"
話音未落,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無人機殘骸的內側,印著一行極小的字:"軍用編號:j072025"——這不是民用改裝的,是正兒八經的軍用偵察設備,剛才看到的民用標識是偽裝。
空氣瞬間凝固了。馬翔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比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軍事設施保護法實施條例》第二十八條,擅自損毀軍用偵察設備,無論是否在演習期間,都可能構成刑事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