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毒販被趙猛的匕首釘在樹乾上,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眼睛瞪得滾圓,看著林霄一步步走過來。林霄沒開槍,抽出獵刀,一刀刀剮開對方的衣服,直到露出他胸口紋著的“眼鏡蛇”頭,然後抬手,把刀狠狠紮進了蛇眼。
“清理戰場。”林霄的聲音像從生鏽的鐵管裡擠出來,他抹了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老張、老劉、老李……找塊布蓋上。馬翔的……把能找到的都收起來。金雪……”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把她的狙收好了。”
隊員們沉默地行動,沒人說話,隻有埋屍體時鐵鍬撞在石頭上的悶響,和偶爾壓抑不住的抽泣。趙猛蹲在地上,用衣角擦著沾滿血的匕首,擦著擦著,突然一拳砸在泥地裡,指節滲出血來。
林霄靠在一棵橡膠樹上,槍管抵著額頭,想喘口氣,胸口卻像被巨石壓住。三年了,他們十五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是能把後背交給對方的生死之交。老張的孫子剛滿月,老劉的地裡還種著沒收獲的玉米,老李昨天還說要給隊裡的狗做絕育,金雪……金雪去年還跟他說,等攢夠了錢,就去縣城買條紅裙子。
現在,他們都成了這片雨林裡的一捧泥。
就在這時,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那是個老舊的翻蓋手機,信號時好時壞,是隊裡統一配的,除了聯係家裡,平時都關著機。林霄皺了皺眉,掏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爹”的名字,背景燈在血色彌漫的雨幕裡,顯得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鐵板:“喂,爹。”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父親林建國帶著哭腔的喘息,那聲音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霄……霄啊……你……你快回來……”
林霄的心猛地一沉。父親是村裡出了名的硬漢子,當年被毒蛇咬了都沒哼過一聲,現在怎麼會這樣?
“爹,出啥事了?是不是爺爺……”
爺爺今年八十七,上個月摔了一跤,一直臥病在床。林霄的心揪緊了,握著手機的手指開始發顫。
“爺爺他……”父親的聲音突然斷了,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來,“家裡……家裡沒了……”
“啥沒了?”林霄的聲音陡然拔高,耳麥裡還在傳來隊員們埋屍體的動靜,此刻卻像隔了層玻璃,“爹!你說清楚!房子咋了?爺爺咋了?!”
“房子……被推了……”父親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帶著哭腔的嘶吼像刀子紮進林霄的耳朵,“那些人……帶著推土機來的……你爺爺他……他攔在門口……被……被活活氣死了……”
轟——!
林霄感覺腦子裡炸開了一道驚雷。
推了?氣死了?
他仿佛能看見爺爺拄著拐杖,攔在老屋門口,對著推土機怒吼,然後猛地捂住胸口倒下去的樣子。那座老屋,是爺爺蓋了一輩子的心血,房梁上還掛著他小時候得過的獎狀,炕頭邊還放著爺爺舍不得扔的舊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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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爺爺,那個總愛摸他頭,說“霄啊,守好家”的老人,就這麼沒了?
在他和兄弟們在邊境浴血奮戰,用命堵著毒販的時候,他的家,他的根,被人從根上刨了?
“誰乾的?”
林霄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像暴風雨前的死寂。雨水順著他的下巴往下滴,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
“是……是縣裡的……說是搞開發……那個劉老板……帶著人來的……還有穿製服的……我們攔不住啊……”父親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變成了崩潰的嗚咽。
劉老板。
林霄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名字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的腦子裡。就是那個山城縣的房地產商,上次緝毒隊端掉的一個窩點,就查出他跟“眼鏡蛇”有勾結。沒想到,這頭披著人皮的狼,竟然把爪子伸到了青石峪,伸到了他家裡。
“等著。”
林霄隻說這兩個字,然後狠狠按斷了電話。他猛地站直身體,雨水從戰術頭盔的邊緣傾瀉而下,在他腳下彙成一灘血水。剛才戰鬥留下的傷口還在滲血,但他感覺不到疼,隻有一股狂暴的戾氣從骨頭縫裡往外鑽,像岩漿一樣燒得他渾身發燙。
“趙猛。”他轉身,聲音冷得像冰,“把老張他們……先埋在山坳裡,立個記號。”
“隊長,你要乾啥?”趙猛抬頭,滿臉是血,眼睛紅得嚇人。
“回家。”林霄抓起地上的獵刀,用布條纏在手上,刀柄的血被勒得滋滋作響,“回去殺狗。”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帶著能凍結雨水的寒意。十五個兄弟,五個永遠留在了這片雨林,而他的家,他的爺爺,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人碾成了泥。
那輛改裝過的獵豹越野車,引擎發出瀕死的咆哮,在布滿屍體和血汙的山道上衝開一條路。林霄把油門踩到底,車速表的指針快要繃斷,擋風玻璃上的雨水被血水染紅,模糊了前方的路。
但他看得清。
他看見爺爺倒在老屋門口的樣子,看見老張沒吃完的乾糧,看見金雪沒來得及穿的紅裙子。
這些賬,他要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雨還在下,洗不掉雨林裡的血,也衝不散他眼底的殺心。
血色歸途,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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