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大公主公孫月躺在床榻上安胎,亦開口說道:“貴太妃,您自己輕蔑便罷了,切勿將我們也牽扯其中!”
東臨太子蘇明宸亦端起手邊的茶盞,用杯蓋輕輕撥弄著浮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語氣淡漠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貴太妃多慮了。東宮的體統,由本太子定奪。月兒乃西嵐嫡公主,她的歡心關乎西嵐和北冥與東臨的邦交,此乃國事。讓側妃侍妾陪伴,是本太子權衡之後,對邦交最為有利的安排。至於朝臣……”
他稍作停頓,終於抬眸,目光如兩道冰錐直刺懿肅貴太妃王氏:“若有誰認為此舉不當,儘可於明日早朝之上,當麵向本太子陳明。倒是貴太妃,不在幽蘭殿頤養天年,卻對本太子的家事如此‘關懷備至’,甚至不經通傳,直入東宮內苑,訓斥本太子的側妃和侍妾……這,又符合哪一條宮規體統?”
“你!”貴太妃氣得渾身發抖,太子不僅全然無視她的意見,反而直接指責她行為失當!她意識到,自己今日非但未能立威,反而徹底顏麵儘失。繼續留在此地,隻會自取其辱。
她猛地站起身,鳳眸含煞,卻不敢再直視太子冰冷的眼神,隻能強撐著最後的尊嚴:“好,好!太子殿下既然一意孤行,哀家也無話可說!但願殿下日後莫要後悔今日所言!告退!”
說罷,她幾乎是步履蹣跚地喚來隔壁的東海王的十一位子女,狼狽不堪地離開了青幽宮。
內室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側妃山陰鄉主朱婉兒和侍妾趙瑚兒、劉楚玉更是驚恐至極,連大氣都不敢出,她們從未見過太子如此淩厲的一麵。
蘇明宸看著她們驚懼的神情,眉頭微蹙,語氣稍顯緩和:“都起來吧。今日之事,與你們無關。日後在東宮,隻需謹記本太子的話,安心陪伴月兒即可,其餘閒雜人等的言語,不必理會。”
“是,謝殿下。”三人如釋重負,怯生生地站起身。
此時,一直靜坐不語的西嵐二公主兼東臨太子妃宇文月,突然伸出小手,輕輕扯了扯蘇明宸的衣袖。蘇明宸低頭望去,隻見他那幼小的太子妃,依舊麵無表情,精致的臉上卻隱約流露出一種淡然的“明白了”的神色。她目送貴太妃離去的背影,用僅限於兩人聽到的聲音,平靜地吐出三個字:“她,害怕。”
蘇明宸微微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讚賞。他這位小妻子,雖然年紀尚輕,卻敏銳得令人驚歎。貴太妃表麵上看似強勢,實則內心深處,正因太子權威日益穩固、不容挑戰而感到“恐懼”,因此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插手東宮事務,試圖證明自己仍具備影響力。
“嗯。”蘇明宸難得地柔和了神色,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跳梁小醜,不必在意。”
躺在床上的北冥二公主公孫玥一把掀開被子,繼續孵化龍蛋,冷笑道:“這老太婆總算是走了,明眼人知道她是陛下的庶母,不明就裡的還以為她才是太後呢!”
北冥大駙馬兼西嵐王義子雲昭臨說道:“這老太婆,閒來無事,為老不尊!”
公孫月笑著對蘇明宸說:“表妹夫,看來你明天要忙壞了。”
北冥二駙馬兼東臨鎮北王夏耀宸淡淡地說:“沒事,我明天也要去上朝,到時候會幫著說幾句話。”
北冥太子公孫龍說道:“對了,是該把隔壁的小鬼們叫回來了!”
北冥太子妃司徒玉點頭應允,隨即前往隔壁,將北冥三公主公孫瓏、北冥四公主公孫璃、北冥準三駙馬兼東臨六皇子蘇明瀾以及北冥四駙馬藍天一同喚回。
宇文月輕輕一笑,轉向自己的兩位表妹,問道:“與東海王的子女們相處之後,你們有何感受?”
公孫瓏抱怨道:“她們真是太沒禮貌了,隨隨便便就摸瓏瓏的衣服!”
公孫璃輕聲說道:“她們未曾目睹三姐與我那冰蠶絲紗裙的風采,倒也情有可原。”
藍天與蘇明瀾相視而笑,說道:“東海王的子女雖眾,卻不及我們的小公主們那般可愛!”
蘇明宸宣布:“好了,依照我們先前的安排,大家繼續輪流守夜吧!”
第二天早朝,果然有大臣率先發難。東海王蘇孝騫率先質問道:“聞聽太子殿下新納三位少女為妃嬪,卻令她們與太子正妃一同嬉戲,如此行徑,豈非有失體統?”
蘇明宸冷笑道:“本太子倒是頗為好奇,皇叔久未涉足宮闈,卻對這等內苑瑣事如此了如指掌?莫非是貴太妃昨日明知禁衛軍嚴守青幽宮,卻依仗身份強行闖入,且攜皇叔十一位子女徑直踏入青幽宮,隻為窺視這‘有失體統’的景象?倘若果真如此,貴太妃與皇叔此舉,又究竟符合哪一條宮規禮製?”
夏耀宸沉聲說道:“本王身兼北冥二駙馬與東臨鎮北王之職。太子殿下此番舉措,深體西嵐公主背井離鄉之苦,北冥上下皆感念至深。東海王屢言體統,卻未察破壞三國和睦,實為動搖國本,此乃最大之失體統!”
蘇明宸沉聲說道:“東宮之事,本太子自有權衡。如何款待盟友之公主,如何布置宮闈,皆為穩固國基之策。今日既已談及此事,本太子便在此鄭重聲明:日後若再有人借內苑之事妄議邦交,休怪本太子以擾亂朝綱之罪嚴懲不貸!父皇,您意下如何?”
東臨王蘇嘯天沉聲說道:“太子妃年幼,且從西嵐國長途跋涉而來,理應得到妥善陪伴。相較之下,皇弟你更應謹守本分。儘管你的生母是朕的庶母,但你們仍不得擅自踏入東宮,更嚴禁乾涉東宮事務!”
隨後,他沉聲說道:“若有人不安分守己,企圖破壞,不妨回想一下兩年前南焰遠征軍的結局!”
眾大臣麵麵相覷,心知肚明。當年,東臨國為了徹底消滅南焰國這個遊牧民族,亦是其宿敵,特意組建了一支南焰遠征軍,由兩年前的德妃之父——劉將軍親自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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