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的草原晨霧還沒散,淡青色的霧氣裹著枯草的氣息,貼在地麵慢慢飄著。
營地的炊煙剛冒頭,趙震天、李火龍和其木格就已經站在鐘擎的帳篷前,跟三根立得筆直的木樁似的。
趙震天的軍服熨得平平整整,風紀扣扣到最上麵一顆,領口的褶皺都被他用手捋過。
李火龍的子彈帶掛得端端正正,手槍槍套被他用布擦得發亮,連金屬扣都泛著光。
其木格最實在,一手端著兩個搪瓷飯盒,飯盒蓋扣得嚴絲合縫,
另一隻手攥著自己的步騎槍,槍托上的木紋都被他擦得清晰可見。
三個家夥站得近,能看見其木格褲腳沾著點晨露,顯然是天沒亮就起來收拾了。
帳篷的帆布“嘩啦”一聲被掀開,鐘擎揉著眼睛鑽出來,頭發還亂蓬蓬的,眼角帶著點紅血絲。
昨晚跟劉郎中補課,從《赤腳醫生手冊》的外傷處理聊到草藥辨識,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今早醒得比平時晚了不少。
他剛伸了個懶腰,眼角餘光瞥見帳篷前的三個人,嚇了一跳,手都頓在半空:
“你們三個大清早戳這兒乾嘛?詐屍啊?”
趙震天趕緊往前挪了半步,腰杆挺得更直:“大當家,我們跑操回來了!”
李火龍和其木格也跟著猛點頭,其木格動作太急,手裡的飯盒晃了晃,蒸汽從盒縫裡冒出來,他趕緊用胳膊夾緊,生怕灑了。
鐘擎打了個哈欠,手還在抓亂發:“跑操回來了?那早飯呢?沒餓著肚子來堵我吧?”
“吃了吃了!”李火龍搶著答,指了指其木格手裡的飯盒,
“這是給您和諾敏、巴爾斯帶的,方便麵,泡得正好,沒坨!”
鐘擎這才看見他們手裡的飯盒,蒸汽裹著調料的香味飄過來。
他掃了眼三個家夥的臉。趙震天眼神亮得很,李火龍嘴角藏著笑,其木格更是直勾勾盯著他,那期盼的樣子,跟等著開飯的孩子似的。
鐘擎心裡門兒清,這三個貨準是昨晚就惦記著迫擊炮的事,怕是沒睡安穩,不然不能起這麼早收拾得這麼利索。
鐘擎無奈地擺擺手,接過其木格遞來的飯盒,指尖碰到溫熱的盒壁: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惦記迫擊炮的事。
先彆在這兒杵著,回去把63式迫擊炮的活兒再順一遍。
炮架組裝彆再漏裝底下的卡扣,上次其木格就差點沒卡緊,炮身晃得跟篩糠似的。
瞄準鏡校準也再練練,標尺刻度看清楚,彆到時候打偏了。
還有裝彈的節奏,彈尾朝下對準炮口,輕放彆磕碰,記著沒?”
趙震天趕緊往前湊了湊,掏出個皺巴巴的小本子,指尖在上麵劃拉:
“記著呢記著呢!卡扣、瞄準鏡、裝彈順序,都記著!”
李火龍也跟著點頭,還扯了扯其木格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彆忘。
其木格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補了句:
“大當家,那炮架螺絲擰到啥程度算緊啊?
上次我怕鬆了,擰得手都酸了,後來卸的時候費老勁了。”
鐘擎被他問得笑了,指了指他的手:
“擰到轉不動再回半圈就行,彆跟跟螺絲有仇似的死擰。
趕緊回去練,我洗漱完就過去看你們的活兒。”
“哎!”三個家夥齊聲應著,趙震天拽著本子、李火龍拉著步騎槍,其木格還不忘回頭喊:
“大當家您慢點吃,麵涼了不好嚼!”說
完才被趙震天拉著往炮兵訓練的地方跑,晨霧裡能聽見他們小聲討論“一會兒先練組裝”的聲音。
鐘擎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洗漱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