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就當前這四千多人的管理以及去大明“偷人”的問題討論了一會兒。
這時,東邊的樹林裡傳來一陣陣伐木聲。他們扭頭看過去,
隻見那洗澡鬨出笑話的四個光頭漢子,正輪著斧頭,在兩位老木匠查乾和巴特的指揮下砍樹。
樹乾搖晃,木屑紛飛。
鐘擎趕緊站起來,朝那邊喊了一聲:“查乾大叔!”
老木匠查乾聞聲停下手中的墨鬥,望過來。
鐘擎用手圈著嘴邊,提高聲音道:
“可彆把那些好樹、小樹給放倒了!先緊著那些老樹、枯樹砍!”
查乾揚了揚手表示明白,回頭對那四個累得滿頭大汗的光頭說了幾句,
便帶著他們往樹林更深、樹木更密集的地方走去。
鐘擎看著他們的背影,重新坐下,對陳破虜交代道:
“你一會兒去盯著點,咱們現在用木料得仔細。
眼下夠搭起四個結實的了望塔就行,千萬不能亂砍亂伐。”
陳破虜點頭應下:“明白,我會看住他們的。”
王孤狼有氣無力地朝身後跟著的偵察隊隊員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解散休息。
他則帶著齊二川、馬長功和張夜眼三個小隊長,拖著步子朝鐘擎他們坐著的老榆樹下走來。
還沒走到近前,齊二川那大嗓門就嚷開了,有點沮喪:
“大當家的,這回情況不太妙啊!
西邊那地方,越走越邪乎,那大溝一道深過一道,就跟芒嘎老哥臉上那褶子似的,又密又深!”
鐘擎招招手,讓他們先坐下慢慢說。
王孤狼一屁股癱坐在毯子上,抓起還剩半瓶的水灌了一口,才接著話頭:
“是啊,大當家的,不光是大溝。
我們之前看中的那塊大山台地,本來覺得挺寬敞,可那是按咱們原來千把號人想的。
眼下呼啦一下多了幾千口子,再把牲口、家當一攤,那塊地兒就有點緊巴了。
要是往後人再多起來,肯定不夠用。”
馬長功也皺著眉頭補充道:
“不光地方顯小,以後想擴城也難。台地南邊不出幾裡地,就是一道深溝,斷頭路。”
張夜眼沒吭聲,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兩條粗黑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
蹲在旁邊拿起根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劃拉著。
齊二川伸手抓過毯子上還剩的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咕咚咕咚仰頭猛灌,
一口氣喝乾了整瓶水,用袖子抹了把嘴,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鐘擎,
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些:
“大當家的,咱們……咱們是不是又得收拾東西,繼續往前挪地方了?”
他這話一問出來,王孤狼、馬長功和張夜眼也都立刻抬起頭,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鐘擎臉上。
他們倒不是怕繼續趕路,這一路上,吃的喝的從不短缺,每天還能學到新玩意兒,
練習打槍,日子過得比從前有奔頭多了,渾身是勁。
他們真正怕的,是那種剛剛覺得能落腳生根,轉眼希望又落空的感覺,
怕再一次次失望,回到過去那種漫無目的、不知明天在何處的漂泊裡。
鐘擎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他直起腰,手臂向著四周劃了一個大圈。
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是平坦的草場、閃著光的水窪、茂密的樹林和遠方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