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明鑒》所載,囂張如袁崇煥遭淩遲,禍國如魏忠賢反能權傾朝野!
陛下深居九重,所見所聞皆經閹黨文官篩選,如同盲人。
在他眼中,江山社稷,不如其一己喜惡重要!
前線軍情如火,奏章卻要曆經無數衙門扯皮,最終由不知兵之人拍板。
天子金口一開,便是萬千將士枉送性命!
我兄弟三人為國血戰,結果如何?
大哥‘戰死’無人問津,你二人被猜忌調離。
這非選賢任能,這是在用天下蒼生的命運,去賭皇帝一人的心智!”
尤世祿聽到此處,已是雙目赤紅,一拳砸在桌上:
“大哥說的是!朝廷何曾真把咱們當人!”
尤世功目光悲涼,繼續道:
“這第二大害,是扭曲的禮法,禁錮人心,製造奴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為何不同‘君視臣如草芥’可否?
此乃單方麵枷鎖!
皇帝可昏聵無能,臣子卻須無限忠誠,否則便是大逆不道,何其不公!
更可悲者,天下億萬生靈的才智,皆被束縛於‘忠君’二字與八股取士之上。
無人敢思變法,無人敢求真理,因所有道路儘頭,皆坐著一位不容置疑的君王。
《明鑒》中後世華夏所受的百年屈辱,其根子,早在此時這僵化製度中便已種下!”
一直沉默的尤世威,此刻指節已捏得嘎嘎作響,呼吸沉重。
“第三大害,便是無限的剝削,最終引燃毀滅的烽火!”
尤世功毫不留情的繼續揭露著,
“朝廷可為一戰加征‘遼餉’,陛下可為修殿動用國庫百萬,然我邊軍糧餉卻常年拖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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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是朱家一人的私產,而萬民,皆是可供榨取的奴仆!
《明鑒》中那席卷天下的流寇從何而來?
不就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嗎!
當皇權奪走民眾最後一口糧時,他們手中的鋤頭,自然變成刀槍。
這製度本身,就在不斷製造自己的掘墓人!”
最後,尤世功凝視著兩位弟弟,一字一句,說出石破天驚的結論:
“故此為兄斷言,此非一人之過,乃是製度之癌!
隻要這‘天下為私’的皇權存在一日,今日大明之禍,
異日必在另一個‘大明’身上重演,周而複始,永無儘頭!
我輩之忠勇,於此洪流中,不過一朵可悲浪花。
欲要真正拯救華夏,非有刮骨療毒、重塑乾坤之誌不可!”
話音落下,廳內沉寂。
尤世祿張著嘴,胸膛劇烈起伏。
尤世威閉上雙眼,臉上肌肉抽搐。
這番源自血淚與《明鑒》的控訴,如同驚雷,在他們心中炸開。
鐘擎靜坐一旁,聽著尤世功的剖析,
卻覺得這番道理雖深刻,對這兩位沙場悍將而言,火候仍嫌不足。
猛漢就得下猛藥。
他平靜地開口,聲音不高,卻瞬間截斷了尤世功的話語:
“尤大哥,你告訴他們,你是怎麼‘死而複生’的。”
尤世功聞言,身體猛地一僵,臉上血色霎時褪去,眼中掠過一絲刺痛。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艱難地轉向兩位弟弟,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認:
“二弟,三弟,”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
“其實……大哥我,早在兩年前的沈陽城破之時……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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