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聽著父輩講述部落往日的榮光和後來的屈辱長大,心中早已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這檄文,如同一聲驚雷,徹底震醒了他們。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記得我們的苦!還有人敢為我們說話!還有人要為我們報仇!”
一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年輕牧民,將檄文緊緊捂在胸口,聲音哽咽,眼中卻燃起了久違的光芒。
絕望之中,這檄文為他們指明了一個方向——鬼川!
“走!去鬼川!去找白麵鬼王!”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幸存的部民中蔓延。
他們扶老攜幼,牽著所剩無幾的瘦弱牲畜,懷揣著那卷檄文,
如同朝聖般,懷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毅然決然地離開臨時棲身的貧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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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著西方那片傳說中被“鬼軍”掌控的河穀——鬼川,艱難地遷徙。
他們不知道前路如何,不知道那“白麵鬼王”是真是假,是善是惡。
但他們已一無所有,無所畏懼。
那檄文,是他們唯一的指引,是他們複仇和生存的最後火種。
廣袤的草原上,一道道細小卻堅定的溪流,
開始沉默而執著地向著鬼川彙聚,祈求著那支神秘的軍隊能夠收留他們,
給他們一條活路,給他們一個向奴酋複仇的機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努爾哈赤或許尚未察覺,那篇檄文所點燃的,遠不止是各方勢力的猜忌,
更是草原底層被壓抑已久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滔天恨意。
在東部草原依附林丹汗已月餘的特穆爾部台吉蘇和,
此刻正獨自坐在自己的氈帳裡,手裡緊緊攥著一份輾轉送達的《討奴酋七大罪檄》。
他已經反反複複看了不下十遍,每看一遍,手心就多一層冷汗。
他是“鬼軍”刀鋒下的直接受害者,部落積蓄被搶掠大半,被迫舉族東遷來投靠“好爸爸”林丹汗。
說他不恨那幫凶神惡煞的搶劫犯,那是假的。
時至今日,他回想起當日那支鋼鐵洪流摧枯拉朽般的恐怖戰力,
回想起那個被稱為“白麵鬼王”的首領冰冷如同實質的目光,依然會心驚肉跳,後怕不已。
恨?他當然恨!但恨又能如何?
連他如今倚仗的靠山林丹汗,都被那幫人打得縮回察罕浩特不敢輕易露頭,
他一個小小的敗軍之將,又能怎樣?
這月餘來,他隻能將這份恨意和恐懼深深埋在心底,在察哈爾的羽翼下苟延殘喘。
然而,這篇檄文,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所有的恐懼和怨恨,
讓他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甚至讓他脊背發涼的真相。
“屠戮同族”、“虐殺士民,人神共憤”、“視民如草芥,殺人若刈麻”……
這些字句,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刺得他坐立難安。
他猛然想起,自己當年隨部族襲擾大明邊境時,手上也沾染過不少漢人平民的鮮血……
按照這檄文所言,這等行徑,正是那“白麵鬼王”誓要清算的滔天大罪之一!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此刻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當日“鬼軍”衝入特穆爾部營地,
完全有能力將他和他的親信骨乾屠戮殆儘,就像他們處置其他罪魁禍首一樣!
但他們沒有……他們隻是搶走了大部分財物,卻放過了他和他的大部分族人性命。
“原來……原來我這條命,是鬼王殿下……手下留情,饒下來的?”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瘋長。
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瞬間淹沒了他原本那點不甘的怨恨。
與檄文上羅列的那些真正“罪不可赦”的酷烈行徑相比,他覺得自己那點罪過,似乎……
似乎真的還不算無可救藥?
鬼王殿下放過了他,是否意味著……他還有機會?
一種近乎畸形的感激之情,竟然從這個曾經的受害者心中油然而生。
他非但不再怨恨,反而覺得那位“白麵鬼王”行事頗有章法,恩怨分明,並非一味濫殺之人。
“不行!必須立刻讓大汗知道!”
蘇和豁然站起身,臉上再無半分猶豫,換上了一種急於分享“真知灼見”的表情。
他緊緊攥著那卷檄文,像是攥著救命稻草和晉身之階,
大步衝出氈帳,朝著林丹汗金帳的方向疾步而去。
他要去告訴他那位“好爸爸”,這篇檄文所言恐怕非虛,
那“鬼軍”及其首領的目標,或許真的並非稱霸草原,
而是要掀翻後金,清算舊賬!
而這其中蘊含的信息與機遇,必須立刻讓大汗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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