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磨在砂石地上發出沙沙聲,混合著壓抑的抽泣。
“快走!”戰士又一槍托砸在拖後腿的俘虜肩上,“磨蹭什麼?”
俘虜們像受驚的羊群,在槍托的驅趕下跌跌撞撞前行。
黑暗中隻能聽到粗重的喘息和鐵鏈摩擦聲,
每個人都在心裡默數著步子,巴不得早點走到頭。
功夫不大,五百來人被驅趕著湧進三號軍堡的院子,
原本還算寬敞的院子頓時被塞得水泄不通,人與人緊貼著,
幾乎轉不開身,那情形活像被緊緊塞進罐頭的沙丁魚。
此時已經是五月中旬,關外的夜晚雖然還有些涼意,
但已經不算冷了,再說這五百多人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體溫相互取暖,又能冷到哪裡去?
這擁擠不堪的場麵,倒也正好應了那句“抱團取暖”的老話。
特戰隊員們手持鋼槍,在院子四周和牆頭上嚴密警戒著。
他們每一個人,自從在額仁塔拉的課堂裡,
聽小先生們詳細講述過遼東戰場上發生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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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官軍如何殺良冒功、如何劫掠百姓、如何望風而逃,
之後,這幫特戰隊員內心對眼前這些昔日名義上的大明袍澤,就再也提不起一點好感。
更何況隊伍裡還有另一半蒙古族戰士,
他們對這些明軍更是毫無感情可言,眼神裡隻有冷漠。
在所有這些輝騰軍戰士看來,眼前擠滿院子的這幫俘虜,實在是既可憐又可恨。
可憐的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
其實都是在最底層掙紮的可憐蟲,被上官驅使的一群炮灰,命如草芥。
可恨的是,他們一個個又像是沒有魂靈的行屍走肉,
完全沒有自己的是非標準和骨氣,打仗時若是順風仗,便一哄而上爭搶功勞,
一旦勢頭不對,立刻丟盔棄甲一哄而散。
平日裡缺餉少糧,便時常化身土匪,劫掠鄉民、殘害百姓,
隻會把刀子對準比自己更弱小的同胞。
至於那些殺良冒功、用無辜百姓的頭顱換取賞銀的惡心事,
在他們中間更是司空見慣,更不用多提了。
戰士們看著這群俘虜,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和警惕。
院子裡,俘虜們哆哆嗦嗦地擠靠著,在輝騰軍戰士的看守下,
不敢發出大的聲響,隻有壓抑的喘息和偶爾因擁擠而發生的細微摩擦聲。
重卡車廂內黃台吉蜷縮在角落,手腕腳鐐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車廂門被突然拉開,範文程、庫爾纏和武納格被兩名輝騰軍戰士推搡著踉蹌進來,
門隨即重重關上,重新陷入昏暗。
範文程依舊是那副麻木呆滯的模樣,進來後便靠牆坐下,
頭埋得極低,仿佛將自己縮成一團,徹底化身“鴕鳥”;
庫爾纏和武納格倒是脊背挺直,卻也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們早已看清局勢,那些試圖反抗都已經回歸長生天的懷抱了,
唯有裝聾作啞、順從聽話,才能保住性命。
黃台吉看著這三個“同伴”,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卻並未開口。
外麵隱約傳來人聲喧嘩,他才精神一振,示意武納格俯身。
武納格遲疑片刻,終究不敢違抗,乖乖雙膝跪地,後背挺直。
黃台吉踩著他的脊背,扒住車廂壁上的通氣孔,努力向外望去。
視線穿過縫隙,外麵的景象讓他瞬間僵住,整個人都懵了。
看了一會兒,黃台吉緩緩從武納格背上滑下,癱坐在地,嘴裡喃喃自語:
“怎麼會……他們不是漢人嗎?”
他呆呆的盯著車廂壁,腦海中反複回放剛才的畫麵。
那些被驅趕的俘虜,分明是大明的官兵,是和鬼王還有那個凶神同出一源的漢人。
可那位“鬼王”殿下,對待同族的手段,竟和後金士兵對待俘虜時的狠厲彆無二致,甚至更加冷漠高效。
黃台吉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自己腦補出一個可怕的結論,自己之前對鐘擎的認知全是錯的。
這個人根本不在乎什麼同族異族,在他眼裡,或許所有人都隻是可利用或可碾壓的棋子。
這樣的對手,比那些固守族群界限的敵人,要可怕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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