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牛大力和李大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到那位鐘大當家能憑空變出東西,
一個人眨眼間就能放倒幾十個精銳戰士,眼睛能看清十幾裡外的動靜,
甚至能原地消失又出現時,李內馨整個人都淩亂了。
他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
尼瑪啊!這還能算是人嗎?!
哦,不對……他忽然想起身邊這倆兄弟從一開始就沒說那是個人,
姑且先放下這些驚世駭俗的細節不談,
他李內馨此刻最關心的,還是他那位好大哥尤世功的下落和近況。
當他聽說尤大哥不僅安然無恙,
還成了那支神秘鬼軍的二把手,總攬軍務時,心中不由湧起一陣欣慰。
他由衷地為好大哥能脫離朝廷那灘渾水,找到一位似乎很是不凡的明主而高興。
“公子,”李大來說著,
小心翼翼地從貼身的懷裡掏出一個用油紙嚴嚴實實裹了三層的物件,
“這是尤將軍托我們帶給您的親筆信。”
李內馨接過那封仿佛重若千鈞的信,手臂甚至都有些微顫。
他仔細地剝開一層又一層防潮的油紙,終於取出了裡麵的信箋。
就著昏黃的燈火,他迫不及待地展信閱讀:
耀先賢弟親啟:
展信安。
料你見此信時,必驚震難言。
世人皆傳我已於沈陽殉國,然天不絕我,今得脫死局,暫棲身於輝騰軍中,
特遣大力、大來二人攜信歸報,以慰你掛念之苦。
猶記昔年我困於遼東,遭人構陷,滿朝皆言我臨陣脫逃,
唯你不顧人微言輕,於孫督師麵前屢次為我仗義執言。
這份知遇之恩,世功刻骨銘心,未敢或忘。
今日提筆,便是要告訴你我“死而複生”之真相:
沈陽城破後,我重傷昏迷,幸得親兵拚死相救,
卻反遭朝廷追責,無奈假死脫身,流落草原,瀕死之際為輝騰軍所救。
你且莫聽外界“漠南魔寇”之謬傳,此軍絕非尋常流寇。
其首領鐘擎公,雖行事異於常人,卻心懷華夏,誌在掃平胡虜、還百姓太平。
軍中人皆紀律嚴明,不擾百姓,不欺弱小,所持器械雖詭異,卻專為抗敵所用。
我在此間數月,見其開墾荒地、修築城池,待軍民如一家,方知此乃可托性命、可寄家國之所在。
今遣大力、大來歸來,二人此前失聯,實是誤入草原遇襲,為輝騰軍所救,
絕非叛投建奴,此二人乃李家世代家將,忠勇可鑒,
你可明查,借他們洗刷你“失察”之冤,擋去袁、祖二人構陷之詞。
遼東局勢危殆,建奴虎視眈眈,朝中閹黨亂政,
邊軍派係林立,你我空有報國之心,卻困於官場傾軋,難以施展。
鐘公有意與孫督師聯絡,願共抗建奴,守我遼東故土。
若你信得過世功,可伺機將此意向稟明督師,
言明輝騰軍無問鼎中原之意,隻為掃清胡塵,護我華夏衣冠。
我知你此刻身陷困境,前有袁、祖掣肘,後有流言蜚語,但請堅信,黑暗終會過去。
若事有不測,輝騰軍可為你留一退路,額仁塔拉之地,隨時歡迎賢弟前來。
紙短情長,未儘之言,可問大力、大來。
願你多自珍重,待他日掃清狼煙,你我再聚,共話當年遼東舊事。
愚兄尤世功手書天啟三年五月初六
信讀罷,李內馨久久無言,隻是將信紙緊緊攥在手中。
燈火跳躍,映照著明滅不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