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功開始講述鐘擎的另一個謀劃。
他詳細解釋了從意外俘獲黃台吉,到發布《討奴酋七大罪》檄文震動天下,
再到如何利用黃台吉此人,設下一個陽謀之局。
“大當家的意思很明白,”
尤世功化身講解員,
“黃台吉如今成了我們砧板上的肉,但他也是個人物,絕不會甘心等死。
他想活命,還想實現他那點野心,就隻能想辦法找外援。
可他一動,他那老爹老野豬皮能不知道?
到時候,父子相疑,兄弟鬩牆,他們愛新覺羅家內部那點醃臢事,就得重新上演一遍。”
他冷笑一聲:
“他們內鬥得越狠,看似各自勢力會加速擴張,
但對整個後金而言,卻是大大的壞事。
因為……”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我們輝騰軍這隻餓狼,正盼著他們養得再肥嫩些呢!”
接著,尤世功話鋒一轉,提起了將要扮演重要角色的另一環,
遼東另外兩個“惡心鄰居”。
當他講述起這兩個大明眼中的“不征之國”、“藩屬之邦”,
在後世將對華夏犯下的連千年時光都難以洗刷的屈辱和血債時,
即便是李內馨,也聽得怒發衝冠,胸中殺意翻騰。
然而,李內馨在極致的憤怒中卻保持了最後一絲理性。
他第一個反應竟是下意識地再次緊緊捂住了自己腰間的破軍刀柄,
警惕地瞟向身旁渾身都在發抖的孫承宗。
他是真怕這位老督師再次暴起,奪刀衝出去要找那兩個“禽獸之國”拚命。
孫承宗的確快要氣瘋了。
老頭子枯瘦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搖擺得如同寒冬裡一棵即將被風吹折的老柳樹。
他博覽群書,熟知古今,卻萬萬沒想到,
那兩個素來被天朝以仁義撫慰、被視為蕞爾小邦的鄰居,
竟會在日後犯下如此罄竹難書的滔天罪行!
這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極限。
一股混雜著屈辱、暴怒和刻骨仇恨的火焰,幾乎將他的理智燒儘。
他豁然抬起頭,雙眼赤紅地看向鐘擎,極致的憤怒讓他都變成了公鴨嗓:
“大帝!老朽……老朽懇請大帝恩準!
老朽要送幾個孫兒加入輝騰軍!
即便老朽這把老骨頭不能親手刃此禽獸,
我孫家兒郎,也當為雪此國仇貢獻一份力量!
此恨不解,老夫死不瞑目啊!”
鐘擎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暖瓶,
不緊不慢地給孫承宗麵前那碗已經見底的茶水續上熱水。
熱氣嫋嫋升起,他接著安慰道:
“老孫,淡定些。
心裡記住這些世仇便好,光生氣傷的是自己的身子。
你的請求,我準了。你信我,總會看到乾坤明朗、日月同輝的那一天。”
他放下暖瓶,看著孫承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你都這把年紀了,更要懂得修身養性。
我還指望你再多撐個二十年,給我當牛做馬呢。”
這話果然管用,孫承宗胸中翻湧的怒火和悲憤漸漸被壓了下去,開始冷靜下來。
可仔細一回味“二十年”這話,他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二十年後自己得多大?八十了!
他心裡暗罵:好家夥,你這大帝是打算讓老夫拄著拐棍去上陣殺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