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潰逃的景象已不能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
那簡直是……一鍋被澆了滾油的螞蟻窩,
炸了營的沒頭蒼蠅,失了魂的豕突狼奔!
漫山遍野,全是丟了魂、瘋了心的韃子騎兵,
他們恨不得爹娘多生兩條腿,不,是給馬多生兩條腿。
帽子跑丟了,鞭子跑散了,彎刀弓箭扔了一地,隻顧著抽打早已口吐白沫的戰馬,
沒命地向北、向東、向一切看起來能遠離身後那些“鋼鐵怪物”的方向狂奔。
哭喊聲、尖叫聲、馬嘶聲混雜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囂:
“長生天啊!惡魔!那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鐵皮惡魔!”
“讓開!讓開!彆擋道!它們追上來啦!”
“我的馬!我的馬不行了!誰拉我一把!”
“額吉母親)!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打仗了!”
“明人勾結魔鬼了!他們褻瀆了長生天!”
更有甚者,被恐懼徹底摧毀了理智,一邊狂抽馬臀,
一邊胡亂揮舞著雙手,對著空氣嘶吼:
“彆吃我!我的肉是臭的!去找他們!去找他們!”
這其中,尤其以那些夾雜在蒙古部眾裡的建奴韃子兵最為“醒目”。
他們或許在遼東見識過更慘烈的火器,
或許骨子裡就比部分蒙古部落兵更“識時務”,
眼見那噴著火、刀槍不入、碾人如碾蟲的鋼鐵怪物勢不可擋,
根本生不起半點“巴圖魯”的硬拚之心。
什麼榮譽,什麼軍令,在能把自己連人帶馬撞成肉泥的怪物麵前都是狗屁!
跑得比誰都快,戰術穿插極其嫻熟,專挑人縫馬隙,
鞭子抽得比彆人狠,馬頭調得比彆人快,
嘴裡還不住用滿洲話咒罵著擋路的蒙古潰兵,
充分展現了其“靈活機變”的“優良”傳統。
被代善派來查探情況的巴牙喇撥什庫額爾克,
帶著十名精悍的白甲兵剛衝到能勉強看清戰場邊緣的小坡上,
就被眼前這噩夢般的景象驚得差點一腦袋從飛馳的馬上栽下去!
“這……這……”
額爾克勒住戰馬,隻覺得一股強烈的尿意湧了上來,
握著韁繩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連帶頭上的鐵盔都發出細微的“咯咯”磕碰聲。
他征戰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
可眼前這景象……人跑馬驚,哭爹喊娘,
後麵那十幾個轟鳴咆哮、橫衝直撞的“鐵盒子”是什麼鬼東西?!
明軍何時有了這等妖物?!
“啊——!放開!鬆開!老子不打了!
不打了!太可怕了!它們是惡鬼!吃人的惡鬼!”
一個恰好從旁邊瘋跑過去的蒙古騎兵,看裝束像是某個小部落的,
武器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雙手胡亂揮舞著,
臉上涕淚橫流,眼看就要撞上額爾克的馬頭。
額爾克到底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強壓心悸,眼疾手快,
一把拽住了那潰兵的馬韁,厲聲喝問:
“站住!混賬東西!跑什麼跑!前麵到底怎麼回事?!說!”
那潰兵被猛地拽住,驚得哇哇亂叫,拚命想掙脫:
“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它們要追上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