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決定救下張然,帶她離開那座吃人宮殿的那一刻起,往日的枷鎖便已碎裂。
孩子是無辜的,在這個嶄新的地方,他隻該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鐘擎抱著繈褓中熟睡的嬰孩,小家夥眉眼還沒完全長開。
他給孩子起了個名字:鐘子安。
“子安。”
鐘擎低聲念了一遍,對守在床邊的張然,也對屋內幾位親近之人說道,
“不圖他將來有多大富貴,更不指望他去坐那把沾血的龍椅。
隻願他此生遠離紛爭,平平安安。
我這份家業,日後自有其他孩兒去爭、去守、去闖。他不必扛,也不必搶。”
張然斜靠在墊高的枕上,產後略顯清瘦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一旁侍立的張嫣也眼中含淚,既是欣慰,也有一絲複雜的感慨。
鐘擎沒打算大操大辦,但消息還是像風一樣傳開了。
滿月這天,輝騰城鐘擎的住所外,不知不覺就熱鬨起來。
輝騰軍上下,夠資格、能脫開身的將領、管事,幾乎都帶著心意來了。
不大一會兒,院裡院外就堆滿了各種賀禮,雖不貴重,
卻都是心意,有曬乾的肉條、新做的虎頭帽、小巧的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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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老兵獻上的一柄親手打磨的迷你腰刀。
臨近中午,幾撥遠客幾乎前後腳抵達。
孫承宗老爺子從寧遠趕來了,風塵仆仆,卻精神矍鑠。
他送上了一副親手題寫的“芝蘭玉樹”賀聯,
和一整套啟蒙用的《急就章》、《千字文》拓本。
老爺子抱著小小子安端詳片刻,對鐘擎正色道:
“殿下,此子老夫甚愛。
待其稍長,開蒙之責,便交給老夫如何?
不止此子,日後殿下再有麟兒,老夫願一並教導!”
這是明明白白要當孩子們未來的老師了。
榆林的尤世威帶著弟弟尤世祿也到了,他們帶來了幾車上好的榆林皮貨和藥材。
尤世威拍著鐘擎的肩膀,看著孩子,虎目裡難得露出溫柔的笑意。
最令人意外的客人,是土默特部的順義王卜失兔。
這位在歸化城裡觀望、猶豫、忐忑了數月之久的老王爺,
似乎終於從輝騰軍秋收的龐大實力和輝騰城日新月異的氣象中,
咂摸出了味道,下定了決心。
他帶著不多的隨從和豐厚的禮物來了。
然而,賀喜之後,
卜失兔就在輝騰城“軍民總醫院”最好的“病房”裡住下了,
然後宣稱自己“突發宿疾,需靜養調理”。
這一養,就是好幾天。
伊呼圖克圖大喇嘛被老王爺請去“談心”,隨後無奈地找到鐘擎,轉達了卜失兔的真實意思:
“王爺說,輝騰城太好了,比他那歸化城,比紫禁城,都舒服。
他不想回去了。
土默特部那些攤子,殿下若看得上,儘管拿去料理,他絕無二話。
隻求兩件事:一是他那點私人家當得留著,二是大明順義王這個虛名,
還請殿下設法幫他保住,安安穩穩在這輝騰城養老。”
卜失兔這是用他經營多年的部落和影響力,換一張輝騰城的永久飯票和養老保證。
他看明白了,草原的天已經變了,與其抱著舊日權柄在風雨中飄搖,
不如趁早找個最堅固的屋簷躲進去,舒舒服服過完後半生。
鐘擎聽完,搖頭失笑。
這老家夥,倒是識時務,會享受,也夠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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