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楚風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是嗎?看來你的記憶受到了衝擊。”他並沒有繼續逼問,反而話鋒一轉,“好好養傷。在你出院前,我們會負責你的安全。關於登記備案的事,等你身體恢複一些,我們再談。希望到時候,你能想起更多有用的信息。”
說完,他不再停留,對醫生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病房。那醫生也連忙跟了出去,臨走前複雜地看了夜辰一眼。
病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夜辰獨自躺在病床上,望著慘白的天花板,心中波瀾起伏。楚風最後那看似讓步的話語,卻蘊含著更深的壓力。龍組…特殊事件…煞變體…他感覺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而體內那股蟄伏的力量和意識深處沉寂的巨碑,是唯一的依仗,也是最大的隱患。
他必須儘快恢複!必須掌控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否則,彆說應對未知的危險,就連自保都成問題!在這個劇變的世界裡,弱小,就是原罪!
接下來的日子,夜辰成了醫院裡恢複速度的“奇跡”。
在醫生護士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粉碎的骨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撕裂的肌肉纖維重新連接、生長。原本預計需要三個月才能下床的重傷,僅僅過了兩周,他就能在護士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嘗試站立了。
身體的劇痛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那股蟄伏的力量感越來越清晰。他不敢在病房裡過多嘗試,隻能偶爾在無人時,用還能活動的左手,輕輕捏住病床冰冷的金屬護欄。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呻吟聲響起。那根拇指粗細的實心不鏽鋼護欄,在他無意識的、僅僅用了不到三成力量的指壓下,竟然被生生捏得凹陷變形,留下幾個清晰的指印!
夜辰看著那變形的護欄,瞳孔微縮,隨即立刻鬆開手,裝作若無其事地躺好。心中卻是翻江倒海。這種力量…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範疇!這就是葬天碑帶來的蛻變嗎?
除了身體的力量和恢複力,他的五感敏銳度也提升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甚至能隔著厚厚的牆壁,“聽”到隔壁病房裡病人翻書的聲音;能清晰地分辨出窗外十幾米外花壇裡,不同種類昆蟲爬行的細微聲響。整個世界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感知,一開始讓他頭暈目眩,但很快,他就開始嘗試著去適應、去篩選、去控製這股強大的感知力。
兩周後,在醫生們如同看怪物般的眼神中,夜辰被批準出院。雖然右臂還打著固定,需要吊在胸前,但基本的行動已無大礙。楚風沒有出現,但夜辰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走出醫院大門,久違的陽光有些刺眼。空氣不再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但城市的氣息卻變得有些不同。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但夜辰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稀薄的冰冷氣息,雖然微弱到普通人幾乎無法察覺,卻讓他體內的那股冰涼氣流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是煞氣!雖然被稀釋了無數倍,但它依舊殘留在這座城市的空氣中!
官方所謂的“化工泄露事故”清理,顯然並未能完全根除那晚的源頭。青銅古棺…那東西還在工地下麵!
夜辰壓下心頭的陰霾,叫了一輛出租車,返回江城大學。
踏進熟悉的校園,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湧上心頭。林蔭道,教學樓,圖書館…一切似乎都沒變,但又仿佛什麼都變了。同學們三五成群,談論著即將到來的畢業設計和求職,偶爾也有人低聲議論著兩周前那場詭異的“血月”和城西的“大爆炸”,但大多都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獵奇心態,很快就被更現實的煩惱衝淡。
夜辰的出現,卻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打破了這份表麵的平靜。
他身上的變化太明顯了!
原本因為長期熬夜和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瘦弱單薄的身材,此刻雖然穿著略顯寬大的病號服改的便裝,右臂還吊著繃帶,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皮膚不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透出一種溫潤內斂的光澤,仿佛上好的玉石。五官輪廓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深刻,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偶爾開合間,精光一閃而逝,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銳利和沉靜,讓人不敢直視。行走間,步伐雖然因傷勢而稍顯緩慢,卻異常沉穩,腰背挺直如鬆,透著一股內斂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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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本就是江城大學小有名氣的“編程鬼才”,雖然性格孤僻,但成績極其耀眼,是導師眼中的寶貝疙瘩。他重傷住院的消息,早就在係裡傳開了。此刻他突然出現,還帶著如此顯著的變化,立刻引來了無數道好奇、探究、甚至夾雜著些許嫉妒的目光。
“看,那不是計算機係的夜辰嗎?聽說傷得很重,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
“哇…感覺他…變了好多?好像…變帥了?氣質完全不一樣了!”
“切,裝什麼深沉?吊著個胳膊,跟個殘廢似的,還一副誰都欠他錢的樣子。”
“小聲點!聽說他惹上事了,城西那次爆炸好像跟他有關…”
“真的假的?這麼邪乎?”
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蚋般在四周響起,清晰地傳入夜辰敏銳的耳中。他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徑直朝著自己所在的計算機係教學樓走去。這些議論,在他經曆了那晚的生死和體內巨碑的衝擊後,顯得如此幼稚和微不足道。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在他剛走到教學樓門口時,一個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這不是我們係的大天才夜辰嗎?這麼快就活蹦亂跳了?命挺硬啊!”
夜辰腳步微頓,抬眼看去。
教學樓入口的台階上,斜倚著一個穿著騷包名牌運動服、頭發染成亞麻色的青年。他雙手插兜,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優越感,身邊還跟著幾個同樣流裡流氣的跟班。正是計算機係有名的紈絝子弟,仗著家裡有錢有勢,一向眼高於頂的張浩。
張浩和夜辰的“恩怨”由來已久。夜辰憑借碾壓級的專業能力,幾乎包攬了所有重要競賽的獎項和導師的青睞,讓一向自視甚高、卻學業平平的張浩屢屢淪為陪襯,顏麵儘失。嫉妒的種子早已在張浩心中生根發芽。此刻看到夜辰“落魄”吊著胳膊)地出現,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嘖嘖,看看這造型,還挺彆致。”張浩慢悠悠地走下台階,擋在夜辰麵前,故意上下打量著他吊著的右臂,語氣充滿惡意的調侃,“聽說你是在城西那破地方被炸傷的?該不會是…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嗯?天才?”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極重,充滿了諷刺。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小了下去,不少學生都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著這邊,眼神各異,有同情,有厭惡,更多的則是看熱鬨的好奇。
夜辰的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地看著張浩,如同看著一隻聒噪的蒼蠅。“讓開。”他的聲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意。
這平淡的態度,卻讓張浩感覺受到了更大的侮辱。他臉色一沉,冷笑道:“讓開?你算老幾?一個窮酸孤兒,靠著點死讀書的本事混日子,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信不信本少爺讓你另一隻手也吊起來?”說著,他伸出手,竟然直接朝著夜辰吊著繃帶的右肩推搡過來!動作粗暴,明顯帶著惡意!
跟在張浩身後的幾個跟班也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不懷好意地堵住了夜辰的退路。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誰也沒想到張浩竟然囂張到直接動手,而且還是針對一個重傷未愈的人!
就在張浩的手即將觸碰到夜辰右肩繃帶的刹那——
夜辰動了!
他僅能活動的左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動作簡單直接,沒有任何花哨,卻帶著一種精準到極致的預判和難以言喻的力量感!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夜辰的左手後發先至,如同鐵鉗般,穩穩地、牢牢地攥住了張浩那伸過來的手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張浩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和…劇痛!他感覺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一隻燒紅的鋼鉗死死夾住,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傳來,骨頭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呃…啊!”張浩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臉色瞬間漲紅,額頭青筋暴起。他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但那隻手卻紋絲不動!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夜辰的眼神依舊平靜,甚至沒有看張浩因劇痛而扭曲的臉。他握著張浩的手腕,如同拎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手臂隻是極其隨意地、看似輕描淡寫地向外一甩。
呼!
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傳來!
張浩整個人,如同一個被大力抽射的破麻袋,雙腳瞬間離地,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力量帶著,踉蹌著、旋轉著,狠狠地向旁邊摔了出去!
砰!嘩啦——!
張浩狼狽不堪地撞在台階旁一個半人高的綠色塑料垃圾桶上!垃圾桶被撞翻在地,裡麵的垃圾散落一地。張浩更是摔了個四仰八叉,昂貴的運動服沾滿了汙穢,頭發淩亂,臉上還蹭了一塊黑乎乎的汙跡,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整個教學樓門口,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剛才發生了什麼?那個看起來重傷虛弱、吊著胳膊的夜辰,隻用了一隻手,就把人高馬大、平時囂張跋扈的張浩,像扔垃圾一樣甩飛了出去?
幾個原本圍上來的跟班,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臉上的嬉笑和不懷好意瞬間凝固,變成了驚恐和茫然,看著摔在垃圾堆裡掙紮呻吟的張浩,又看看站在原地、仿佛隻是撣了撣灰塵般平靜的夜辰,一時間竟嚇得不敢上前。
夜辰收回左手,看都沒看摔在垃圾堆裡、又驚又怒、羞憤欲死的張浩,也懶得理會周圍那些震驚、畏懼、複雜的目光。他平靜地整理了一下因動作而略顯淩亂的衣襟,仿佛剛才隻是隨手趕走了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然後,他邁開腳步,沉穩地踏上台階,走進了教學樓。陽光透過玻璃門,將他挺拔的身影拉長,在地上投下一道帶著莫名壓迫感的陰影。
身後,隻剩下張浩在垃圾堆裡氣急敗壞的咆哮和周圍死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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