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比外界更加茂密、更加古老的原始叢林,腳下的土地漸漸變得堅硬,仿佛踏在某種巨獸的骨骼之上。空氣中彌漫的蠻荒氣息愈發濃烈,甚至帶著一種令人血脈僨張的古老威壓。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巫族戰士們沉重如擂鼓的腳步聲,以及夜辰自己逐漸加速的心跳。
越往深處走,光線愈發昏暗,巨大的樹冠徹底遮蔽了天空。但很快,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開闊地,並非天然形成,而是被某種偉力硬生生開辟出來。
一個規模不小的部落,赫然呈現在夜辰眼前。
沒有華麗的宮殿樓閣,沒有精致的亭台水榭。有的隻是一座座由巨大獸骨、堅硬原木和粗糙巨石搭建而成的屋舍,形態粗獷,卻充滿了力量感和歲月的沉澱感。部落中央,燃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巨大篝火,火焰呈奇異的青白色,跳躍間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符文生滅,散發出溫暖卻不容褻瀆的氣息。
許多巫族之人在部落中活動。有身高近兩丈、正在打磨著巨型石斧的壯漢;有身上描繪著複雜圖騰、圍坐在火邊處理凶獸皮毛的婦人;更有一些半大的孩子,竟然就在空地上互相角力,拳頭碰撞間發出沉悶的聲響,氣血旺盛得驚人。整個部落都彌漫著一股強大、原始、生機勃勃的氣息。
夜辰的出現,立刻引起了所有巫族人的注意。一道道或好奇、或審視、或帶著隱隱敵意的目光落在他這個“外族人”身上。那些目光純粹而直接,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視他體內的氣血強弱。當感受到他體內那磅礴氣血以及一絲若有若無、讓他們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戰意時,不少巫族人眼中都露出了驚異之色。
為首的壯漢對族人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帶著夜辰走向部落最深處。那裡,有一座格外高大的建築,完全由一種漆黑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巨石壘砌而成,形狀像是一座放大了無數倍的古老烽火台,又像是一座小型山嶽。建築頂端,插著一麵殘破的、描繪著咆哮巨人戰天鬥地圖案的巨大戰旗,雖破損嚴重,卻依舊獵獵作響,散發著不屈的戰意。
這就是大巫祭的居所?
壯漢在石屋巨大的骨門前停下,躬身,用古老的語言低沉道:“大巫祭,人帶到了。”
“讓他進來。”一個蒼老、沙啞,卻仿佛蘊含著大地脈動般力量的聲音,從石屋內緩緩傳出,直接響在夜辰的心底。
沉重的骨門無聲無息地滑開,露出裡麵深邃的空間。
壯漢對夜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則如同門神般肅立一旁,不再前進。
夜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些許波瀾,邁步踏入其中。
石屋內光線昏暗,卻並不陰冷。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和一種古老的、類似檀香的氣息。四周牆壁上,鑲嵌著一些能自發光的奇異礦石,柔和的光芒照亮了牆壁上密密麻麻、比祭壇那裡更加完整、更加深邃古老的壁畫。
壁畫的內容,不再是簡單的狩獵祭祀,而是……戰爭!慘烈到無法想象的戰爭!
蒼穹破碎,大地陸沉!無數身形巍峨、氣血衝天的巫族戰士,與各種形態詭異、遮天蔽日的恐怖存在廝殺在一起。鮮血染紅了星空,殘肢斷臂如同雨落。畫麵充滿了絕望與悲壯,卻又洋溢著一種永不屈服的狂暴戰意。
夜辰的目光瞬間被壁畫吸引,尤其是看到畫麵中,有一支巫族戰士似乎在與某種周身籠罩在毀滅黑芒中的模糊身影並肩作戰時,他心臟猛地一跳!那些模糊身影的氣息,竟讓他體內的葬天碑碎片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那些,是我們的敵人,也是……我們曾經的盟友。”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將夜辰從震撼中拉回。
他循聲望去,隻見石屋最深處,一個簡單的石質蒲團上,盤坐著一位老者。
這位老者與其他魁梧的巫族人格格不入,他身形乾瘦,皮膚如同老樹皮般布滿褶皺,臉上刺滿了深青色的複雜圖騰,一直延伸到光禿的頭頂。他穿著簡陋的麻衣,閉著雙眼,仿佛早已與這石屋、與這大地融為一體。
他,就是巫族的大巫祭。
夜辰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絲毫強大的氣血波動,就像麵對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又像是麵對整座古獸山脈,深沉、浩瀚、不可測。
“晚輩夜辰,見過大巫祭。”夜辰收斂心神,恭敬行禮。麵對這等存在,任何不敬都可能是取死之道。
大巫祭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渾濁的土黃色,仿佛蘊含著無儘的風沙與歲月的滄桑。但被這雙眼睛注視,夜辰卻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甚至連識海中的葬天碑碎片都微微輕顫,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似是警惕,又似是……懷念?
“你身上,有‘戰魂’的賜福,有‘裂’的痕跡,還有……‘他們’的氣息。”大巫祭的聲音緩慢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奇異的重量。
夜辰心中凜然,知道對方指的是戰俑傳承、裂蒼穹戰技以及葬天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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