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角鬥場內,衝天的血腥氣與狂熱的喧囂幾乎要掀翻以獸骨壘砌的穹頂。第十座擂台上,夜辰單膝微屈,以手撐地,劇烈地喘息著。他那身灰色的勁裝早已被鮮血浸透,顏色變得暗沉,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黑鐵麵具上布滿了細密的劃痕,甚至有少許裂紋,可見最後幾場戰鬥的凶險。
九十九場!
從最初的混戰清場,到後來接連不斷、愈演愈烈的車輪挑戰,他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戰鬥傀儡,硬生生在這血腥擂台上屹立不倒,擊潰了所有敢於登台的對手。這其中,不乏在黑曜城凶名赫赫的散修惡徒,甚至有幾位來自小宗門、隱藏了實力的道宮境中期高手!
戰鬥到了後期,已不再是簡單的實力碾壓,更是意誌、韌性乃至狡猾的比拚。他曾以傷換命,硬抗一道陰毒咒法,近身擰斷了那名咒術師的脖子;他曾佯裝力竭,誘使一名急於求成的劍客冒進,而後以“戮神指”後發先至,洞穿其眉心;他甚至不得不再次引動了一絲“裂蒼穹”的撕裂意誌,才將一名肉身強橫無比、幾乎堪比同階體修的蠻族戰士震下擂台,自身臟腑也受到了不輕的震蕩。
但,他終究是站到了最後。當裁判那毫無感情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宣布“十號擂台,最終勝者,墨塵!”時,整個角鬥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狂吼!
“墨塵!墨塵!”
“凶星!這是一顆凶星啊!”
“九十九連勝!老子看了三十年死鬥,從未見過如此生猛的新人!”
“連‘血手’屠剛、‘鬼劍’莫離都栽在他手裡了!此人到底什麼來頭?”
“凶星”之名,伴隨著這前所未有的九十九場血腥連勝,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間傳遍了角鬥場的每一個角落,並必將以更快的速度,席卷整個黑曜城!
夜辰對周圍的喧囂充耳不聞,他緩緩直起身,感受著體內接近枯竭的神力和遍布全身的酸痛傷勢,眼神依舊冰冷。一名角鬥場侍者戰戰兢兢地捧著一個托盤走上擂台,托盤上放著三樣東西:一枚巴掌大小、通體黝黑、正麵雕刻著星辰隕落圖案、背麵刻著“隕星”二字的令牌——正是隕星令;一個裝滿上品靈石的儲物袋,這是連勝的額外獎勵;還有一枚代表角鬥場最高級彆勝者身份的暗紅色骨牌。
夜辰伸手,先將那枚沉甸甸的隕星令拿起,入手冰涼,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一絲奇異的空間波動。他心中一定,首要目標達成。隨後將靈石和骨牌也收起,看都未多看那侍者一眼,轉身便向擂台下方走去。
他需要立刻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療傷恢複。被無數道目光注視著,其中不乏貪婪與惡意,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當他剛剛踏下擂台,步入相對昏暗的選手通道時,一道身影卻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擋在了通道前方,恰好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通道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但依舊能看清來人身著用料極其考究的雲紋錦袍,腰纏玉帶,麵容俊美卻帶著一種長期身居高位蘊養出的倨傲。他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修為赫然達到了道宮四重天境界,氣息凝練,遠超角鬥場中那些散修。此刻,他正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夜辰,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恭喜啊,‘凶星’墨塵?嗬,九十九連勝,真是好大的威風。”青年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拿捏的慵懶腔調,但話語中的審視意味卻毫不掩飾。
夜辰腳步頓住,麵具下的眉頭微蹙。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高高在上,以及一絲……極其隱晦、卻讓他體內葬天碑碎片產生微弱悸動的氣息。這種氣息,與淩鋒帶給他的感覺有些相似,但遠不如淩鋒那般深不可測,更像是同源而出的弱化版。
“閣下是?”夜辰聲音沙啞,帶著戰鬥後的疲憊與警惕。
青年並未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著夜辰,目光銳利,仿佛要穿透那層麵具和染血的衣衫,看清他的本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上……有股讓我很不舒服的味道。”他輕輕抽動了一下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麼,眼神漸漸變得玩味起來,“一股……陳舊、腐朽,卻又妄圖葬滅一切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夜辰心中猛地一凜!全身肌肉瞬間繃緊!葬天氣息!對方感應到了葬天碑的氣息!雖然極其微弱,但對方顯然有特殊的法門或者血脈關聯!
青年將夜辰瞬間的戒備看在眼裡,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放鬆點。我隻是好奇,那種本該被徹底埋葬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你這麼一個……從臭水溝裡爬出來的散修身上?”他的話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夜辰壓下心中的波瀾,語氣冰冷,“讓開,我要過去。”
“嗬。”青年輕笑一聲,非但沒讓,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一股無形的靈壓彌漫開來,籠罩向夜辰,“我叫淩影。或許你沒聽過這個名字,但這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我來自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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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家!果然!
淩影盯著夜辰的眼睛,試圖從其中找到恐懼或慌亂,但他隻看到了一片冰冷的沉寂,這讓他略微有些不快。“我家少爺對你很感興趣。當然,不是對你這個人,而是對你身上那點不該存在的……小秘密。”他語氣變得有些森然,“乖乖跟我走一趟,或許還能有條活路。否則……”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通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夜辰體內殘存的神力開始悄然運轉,儘管傷勢不輕,但若對方真要強行出手,他絕不介意讓這華麗的通道再多添一具屍體。讓他跟淩家的人走?無異於自投羅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通道另一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個略顯倉促的聲音:“淩影公子,原來您在這裡!城主大人有請,關於古戰場名額分配之事,還需您到場商議。”
來人是一名身著城主府服飾的管事,態度恭敬,但話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淩影眉頭一皺,顯然對於被打擾很不滿意。他冷冷地瞥了夜辰一眼,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森然道:“隕星古戰場……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說完,他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並不淩亂的衣袍,轉身隨著那管事離去,自始至終,都帶著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
夜辰站在原地,看著淩影消失在通道儘頭,麵具下的臉龐布滿寒霜。淩影,淩鋒的下屬……淩家的觸角,果然已經伸到了這裡。自己還是被盯上了,而且是因為最核心的秘密。
他握緊了手中的隕星令,感受到的不是喜悅,而是沉甸甸的壓力。隕星古戰場,不僅是尋找不朽木的機緣之地,恐怕也將是直麵淩家鋒芒的險惡殺場。
沒有再多做停留,夜辰迅速離開了血屠角鬥場,身影沒入黑曜城繁華而危險的街巷陰影之中。
“凶星”之名已響徹全城,但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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