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瑤離去後,石室內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沉重的、帶著金石摩擦般的腳步聲自通道外響起,由遠及近,如同擂動的戰鼓,充滿了力量感。
無需抬頭,夜辰便知道來者是誰。那股如同洪荒猛獸般灼熱而狂放的氣血,在這處據點內獨一無二。
戰宏那雄壯如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幾乎將整個門框填滿。他依舊穿著那身破損嚴重的黑甲,甲胄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發黑,左肋處的傷口隻是簡單包紮,隱隱還有血滲出。但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睛,卻亮得嚇人,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與……一種近乎見獵心喜的戰意。
“小子,還沒垮掉吧?”戰宏聲若洪鐘,大步走了進來,地麵似乎都在他腳下微微震顫。他目光掃過夜辰空蕩的左肩和蒼白的臉色,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斷條胳膊算個球!老子當年被人捅穿心窩子都爬回來了!隻要那股子心氣兒沒散,就還能戰!”
他的話語粗豪,卻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驅散了幾分石室內的沉鬱。
夜辰抬起頭,看向這位在隕星山並肩死戰、悍勇無匹的戰神殿強者,灰黑色的瞳孔中少了幾分冰冷,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緩和。“多謝戰宏前輩此前援手,以及此地的庇護。”
“嗐!說這些虛頭巴腦的作甚!”戰宏大手一揮,毫不在意地走到夜辰對麵,也不講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並肩子砍過人的,那就是過命的交情!我戰神殿兒郎,沒那麼多彎彎繞繞!”
他打量著夜辰,越看眼中精光越盛:“你小子,可以!真他娘可以!道宮境就敢硬撼上界使者的投影,最後那一下,差點把天都捅個窟窿!雖然不知道你用的什麼法子,但那股子狠勁兒,對我胃口!比那些隻會躲在後麵耍陰謀詭計的軟蛋強一萬倍!”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譽,語氣真誠而熱烈。
夜辰微微默然。戰宏的直爽和認可,與他之前接觸的諸多勢力之人的含蓄或算計截然不同,讓他心中微暖。
戰宏說著,從腰間一個看似普通的獸皮袋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物。那並非什麼華美的錦盒,而是一塊巴掌大小、通體暗沉如黑鐵、邊緣卻有著不規則暗金紋路的令牌。令牌造型古樸厚重,正麵雕刻著一柄貫穿雲層的戰斧,背麵則是一個龍飛鳳舞、蘊含著衝天戰意的“戰”字。
令牌出現的刹那,一股蒼涼、古老、仿佛承載了無數征戰與榮耀的磅礴戰意便彌漫開來,讓整個石室的氣氛都為之一肅。
“喏,拿著!”戰宏直接將令牌拋給夜辰,動作隨意得仿佛扔出的不是一件重寶,而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夜辰下意識地用僅存的右手接住。令牌入手沉重異常,遠超同等體積的精鐵,那冰冷的觸感和其中蘊含的磅礴戰意,讓他心神都為之一震。他能感覺到,這令牌絕非凡物,其材質和煉製手法都蘊含著極高的奧秘。
“這是……”夜辰看向戰宏。
“我戰神殿的‘客卿長老’令。”戰宏拍了拍手,語氣帶著一絲自豪,“見令如見長老!憑此令,你可在我戰神殿麾下任何據點尋求有限度的幫助,調用部分資源,查閱一些非核心的典籍情報。當然,遇到我戰神殿弟子遇險,力所能及之下,也得搭把手。算是……嗯,一種盟友的憑證吧!”
客卿長老!
這身份,比北寒宮提出的“客卿”顯然要高出一個層級!不僅享有更多權限,更代表了一種更深層次的認可和捆綁!戰神殿,這是將他真正視為了可以平等對話、甚至值得投資的潛在巨頭!
夜辰握著那沉甸甸的令牌,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分量與誠意。他看向戰宏,認真道:“前輩,此禮太重。我如今仇敵環伺,恐為戰神殿招來禍端。”
“禍端?”戰宏嗤笑一聲,渾不在意,“我戰神殿立足古界,靠的就是一雙拳頭打出來的威名!怕個鳥的禍端!淩家?幽冥道?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而已!至於上界……”
他頓了頓,粗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凝重,但隨即又被更熾烈的戰意取代:“哼!隔著無儘虛空伸爪子過來,真當我古界無人否?你小子放心,既然給了你這令牌,我戰神殿就擔得起這份因果!老子看你順眼,覺得你是條漢子,這就夠了!”
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
夜辰心中震動。戰神殿的行事風格,果然如其名,剛猛直接,無畏無懼!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和毫無保留的信任,比任何算計都更顯珍貴。
他將令牌緊緊握在手中,沉聲道:“既然如此,夜辰……愧領了!此情,必不相忘!”
“哈哈!好!這才對嘛!”戰宏見狀,哈哈大笑,聲震石室,顯得極為暢快。
笑罷,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摸了摸滿是胡茬的下巴,看著夜辰,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說起來……你小子身上那古怪的碑文力量,還有那上界使者提到的什麼‘葬天’……老子回去後,倒是隱約想起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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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心神一凜,目光驟然銳利起來,緊緊盯著戰宏。
戰宏似乎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我戰神殿傳承極其古老,甚至比很多古族的曆史還要悠久。總殿的藏經閣最深處,堆放著一批用太古神文記載的、連很多長老都沒權限翻閱的破舊骨書和石板……那上麵的記載,很多都語焉不詳,模糊不清,似乎涉及到了某些被刻意遺忘的……紀元碎片。”
他努力回憶著:“老子年輕時好奇心重,仗著身份硬闖進去瞄過幾眼。好像……似乎……在哪塊殘破的獸皮上,看到過類似於‘天傾’、‘碑碎’、‘葬滅’之類的隻言片語,旁邊還配有模糊的、像是星辰崩毀的刻圖……當時隻覺得是古人臆想的神話,沒當回事。”
他看向夜辰,目光灼灼:“現在想來,那些殘缺的記載,或許……和你身上的秘密,有點關聯?當然,老子也記不清了,而且那些古籍殘缺得太厲害,真要看懂,估計得費老鼻子勁了。”
戰神殿的古籍中,可能有關於葬天紀元的記載!
這個消息,對於急於探尋自身血脈和葬天碑來曆的夜辰而言,無異於黑暗中亮起的一盞明燈!雖然戰宏說得模糊,但至少指明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北寒宮可能有“上古寒寂”的線索,戰神殿則可能存有“葬天紀元”的碎片記載!這兩大頂尖勢力的橄欖枝,不僅僅提供了庇護,更指向了他最迫切需要解開的謎團核心!
夜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對著戰宏鄭重一禮:“多謝前輩告知!此事對夜辰至關重要!”
“嘿,舉手之勞,提個醒罷了。”戰宏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幾乎觸及石室頂部,“令牌你收好,安心在此養傷。外麵風浪再大,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到這兒來。老子還得去處理那些兔崽子們的傷事,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他再次拍了拍夜辰完好的右肩),留下一個鼓勵的眼神,便邁著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離開了。
石室內,再次隻剩下夜辰一人。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沉甸甸的、散發著古老戰意的客卿長老令,又想起雪清瑤代表北寒宮發出的邀請,以及兩者分彆透露出的關於“上古寒寂”與“葬天紀元”的線索。
前路依舊殺機四伏,但希望的曙光,似乎也正在迷霧中逐漸顯現。
他輕輕摩挲著令牌上那柄貫穿雲層的戰斧圖騰,灰黑色的瞳孔中,重新燃起了銳利的光芒。
“葬天紀元……上古寒寂……無論真相如何,我必將一一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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