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天城的建設如火如荼。有了古巫族對大地之力的精妙掌控和星靈族對星辰能量的引導,原本簡陋的城牆被加固、拔高,銘刻上了兼具防禦與隱匿效果的古老巫紋與星軌。城內,依著高原的地勢,開鑿出了石屋、倉庫、修煉靜室,甚至利用一處地火煞脈,初步建立起了簡陋的煉器坊和丹房。聯盟修士與遺民混雜而居,雖然語言、習慣各異,但在共同的敵人與生存壓力下,正在艱難地磨合,一種嶄新的、堅韌的秩序在荒蕪中萌芽。
夜辰並未沉浸在初步穩定的表象中。他深知,征天城如同暴風雨中勉強維係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天庭掀起的巨浪拍碎。他日夜不休,一方麵借助七碑之力,更深層次地感悟這片離恨天碎片混亂卻真實的法則,穩固著仙台二重天巔峰的修為,並向三重天的門檻發起衝擊;另一方麵,則與岩山、辰輝等人不斷推演,分析著從遺民口中得知的、關於三十三天各處潛在反抗勢力的零碎情報,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突破口。
然而,主動聯絡談何容易。離恨天碎片位於三十三天的邊緣廢墟,與那些或隱匿於禁區、或潛伏於上層天域夾縫中的勢力相隔何止億萬裡虛空?其間更有天庭重兵布防、層層關卡,貿然行動,無異於自投羅網。
就在這謀劃陷入僵局之際,一個平靜的午後,變故陡生。
夜辰正在城中央特意開辟出的、引動地脈煞氣輔助修煉的密室內閉關。七道凝實的碑影在他周身緩緩盤旋,吞吐著灰黑色的葬滅真元,與密室內濃鬱的煞氣相互淬煉,發出細微的、仿佛空間被侵蝕的嗤嗤聲響。
突然,他識海最深處,那七塊早已與他神魂交融的葬天碑碎片,毫無征兆地同時一震!並非受到攻擊或產生共鳴,而是一種……被某種極高層次存在“注視”、被無形波動“掃過”的顫栗感!
緊接著,一道無法形容其色彩、仿佛包容了世間一切原初與混沌的光芒,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密室的層層禁製、無視了征天城的守護大陣,如同水中月影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夜辰麵前。
光芒收斂,化作一枚巴掌大小、非玉非石、表麵有無數混沌氣流如活物般遊走的奇異玉碟。
玉碟懸浮空中,散發著古老、蒼茫、甚至帶著一絲……疲憊的氣息。
夜辰驟然睜開雙眼,眸中精光爆射,周身碑影瞬間收縮,護住己身,葬滅之力蓄勢待發。他死死盯著那枚玉碟,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玉碟出現的方式太過詭異,完全超出了他對空間、對禁製的理解範疇!能夠如此輕易穿透他布下的防線,其實力,恐怕遠超之前遭遇的真仙金曜!
是敵?是友?
就在他全神戒備之時,那玉碟輕輕一顫,一道平和、淡漠,仿佛曆經了萬古滄桑,不帶絲毫情感波動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中響起,用的是一種極其古老、卻因葬天碑傳承而能被理解的神念語言:
“葬天傳人……”
聲音微微一頓,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麼。
“……‘逆’之血脈……終於,又出現了。”
夜辰心神再震!對方不僅點破了他葬天傳人的身份,更直接道出了他血脈源頭的真名——“逆”!這絕對是知曉上古秘辛的古老存在!
“汝不必驚慌。”那聲音繼續道,依舊平淡無波,“吾乃‘混沌海’守墓人……亦可稱吾為,‘混沌帝尊’。”
混沌海!禁區之一!夜辰立刻想起辰輝星祀曾提及的這個名字,傳聞其中有太古帝尊沉睡,對天庭持敵視態度!
“帝尊?”夜辰以神念回應,語氣保持警惕,“未知帝尊以如此方式尋我,所為何事?”
“邀你一敘。”混沌帝尊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關乎汝之宿命,關乎第八塊碑片下落,亦關乎……這牢籠,能否真正打破。”
第八塊碑片!
夜辰的心臟猛地一跳!集齊八碑,是他力量圓滿、徹底繼承葬天道統的關鍵!最後一塊碑片始終渺無蹤跡,竟在這混沌帝尊口中得知線索!
“第八碑片在混沌海?”夜辰追問。
“非也。”混沌帝尊否認,“但其下落,吾確知一二。且,汝欲行‘征天’之舉,混沌海,是汝繞不開之地。此地,有汝所需之‘盟友’,亦有汝必須知曉之……真相。”
玉碟表麵混沌氣流加速旋轉,凝聚成一幅模糊的星圖,其中一點光芒格外耀眼,那便是混沌海的坐標。同時,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混沌氣息彌漫開來,與夜辰體內的葬天碑氣息隱隱有種奇特的共鳴,並非同源,卻仿佛在極其久遠的過去,曾並肩作戰。
這種源自大道本源的感應,做不得假。夜辰心中的警惕稍減,但疑慮更深。一位神秘的禁區主宰,為何主動找上自己?僅僅是因為葬天傳人的身份?
“帝尊為何助我?”他直接問出關鍵。
玉碟沉默了片刻,那淡漠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妙的、難以察覺的疲憊與……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