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買了。”
林玄指著街道兩側最大的幾家糧鋪,語氣不容置疑,“米、麵、雜糧、陳糧,甚至是喂牲口的麩皮。隻要是能吃的,有多少要多少。”
“林兄……”秦德炎看著手裡剛捂熱乎的銀票又要往外掏,心都在滴血,“這一百車糧食,起碼得十萬兩啊!咱們造甲需要的是鐵,不是米啊!”
“人是鐵,飯是鋼。”
林玄沒有回頭,直接將一張一萬兩的銀票拍在目瞪口呆的糧鋪掌櫃臉上。
“裝車。半個時辰內裝不滿,我就換一家!”
那掌櫃捧著銀票,手抖得像篩糠,隨即爆發出一聲尖叫:
“快!夥計們!把庫底子都給我掃乾淨!快!”
瘋狂的掃蕩開始了。
整整一條街的糧食,在金錢的魔力下,源源不斷地彙聚到車隊上。
一袋袋大米、一筐筐麵粉,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車軸被壓得吱呀作響,拉車的騾馬噴著響鼻,奮力刨著地麵。
這一幕,太壯觀了。
也太招搖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全城。
尤其是那些蜷縮在城牆根下、餓得眼冒金星的流民。
“糧食……好多糧食……”
“那是誰家的車隊?怎麼這麼多糧?”
“聽說是重山村的!他們要招工!管飯!”
“管飯?!”
這兩個字,對於已經啃了三天樹皮的流民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
當林玄的車隊緩緩駛出南門時,身後已經跟上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起初是幾百人,接著是幾千人。
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流民們,相互攙扶著,眼中閃爍著光,死死盯著那些堆滿糧食的大車。
那是生的希望,也是欲望的深淵。
隊伍行至半路,一處狹窄的山道口。
“搶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吼了一嗓子。
壓抑已久的饑餓感瞬間衝垮了理智。
“餓死也是死!搶了吃飽做個飽死鬼!”
“衝啊!”
幾百名早已紅了眼的流民,從路邊的灌木叢中竄出。
手裡揮舞著削尖的木棍和石頭,如同瘋狗般衝向糧車。
負責押車的秦德炎大怒。
這都是他秦家的錢啊!
“刁民!爾敢!”
但他的刀還沒砍出去。
林玄已經取下強弓。
搭箭。
拉滿。
崩——!
弓弦震顫的嗡鳴聲,在嘈雜的喊殺聲中顯得格外刺耳。
一支支狼牙重箭撕裂空氣,帶出一道淒厲的嘯音。
噗!
衝在最前麵、正舉著一塊大石頭想要砸向車夫的一名獨眼壯漢,動作猛地一僵。
那支箭矢精準地貫穿了他的咽喉,巨大的動能帶著他的身體向後倒飛出去,狠狠釘在身後的一棵老樹上。
箭尾還在劇烈顫抖。
鮮血順著樹乾蜿蜒而下。
更多的箭矢,直接貫穿數人!
如兔子一樣,被一箭貫穿,串成一串釘在地上!
不過一息之間!
上百流民便丟了性命!
喧囂的戰場,瞬間死寂。
那些原本還在瘋狂衝鋒的流民,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硬生生停在原地,驚恐地看著那些屍體。
林玄緩緩放下長弓,目光冷漠地掃過眼前黑壓壓的人群。
“我是獵戶,不是善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想吃飯的,去重山村排隊乾活。”
林玄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箭頭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想搶劫的,問問我手裡的箭,答不答應。”
“滾!”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
幾百名暴徒嚇得肝膽俱裂,丟下手中的木棍石頭,連滾帶爬地向後逃竄。
而在他們身後,那上萬名原本蠢蠢欲動的流民,此刻看著那個騎在馬上、宛如殺神般的青年,眼中的貪婪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
車隊再次啟動。
這一次,沒有人再敢靠近糧車三丈之內。
在武者麵前。
這些瘦弱的流民。
跟林子裡的野兔,在林玄麵前沒什麼兩樣。
一萬災民。
便是殺掉五千。
林玄也不會有絲毫憐憫。
這。
就是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