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現在的狀態,非常玄妙。
係統中那個【天工巧手】的圖標正在微微發亮。
無數關於金屬結構、晶體排列的知識,在林玄的腦海中不斷出現、消失、又出現、又消失。
每一錘的落下,都想把握那一絲契機。
甚至直到最後。
林玄眼中甚至已經沒有了鋼坯的存在。
四周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
隻剩下不斷地揮錘、落下、揮錘、落下。
那塊被燒得通紅的鋼坯,仿佛不再是一塊死物。
它有呼吸,有脈絡,甚至有脾氣。
“來了。”
林玄呢喃一聲,手中的八十斤大鐵錘高高揚起。
沒有動用真氣,僅僅是依靠脊椎大龍的扭動,將全身的力量傳導至手臂,再灌注於錘頭。
“當——!”
這一聲,清脆,悠長。
火星如同炸開的煙花,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傘狀噴射。
若是老黃在此,定會驚掉下巴。
因為這些飛濺出去的火星,全是廢渣和氧化皮。
而留下的精華,在這一錘之下,內部的紋理被強行重組。
林玄沒有停。
他不需要思考下一錘落在哪裡,身體仿佛有了自己的記憶。
每一錘落下,都精準地敲擊在鋼坯的“節點”上。
原本躁動的火元素被強行壓入鋼材纖維之中,完美融合。
汗水順著他如刀削般的背部肌肉滑落,在接觸到滾燙皮膚的瞬間蒸發成白霧。
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蒸汽中,唯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
天色微亮。
蘇青兒推開客房的木門,冷風灌入,吹散了她一夜打坐積攢的濁氣。
她伸了個懶腰,一身火紅勁裝勾勒出曼妙身姿。
手中提著那杆紅纓槍,槍尖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淺痕。
“雖然是個鄉下地方,但這空氣中的金鐵之氣倒是濃鬱,適合修煉。”
蘇青兒自語一句,目光轉向林玄的主屋。
“那家夥,昨晚放了大話,今天若是起不來床,本姑娘可不會留手。”
她邁步走去,剛到門口,腳步便是一頓。
房門虛掩。
一股特殊的、混合著石楠花與女子幽香的氣味,順著門縫飄了出來。
蘇青兒雖未經人事,但在學宮中也沒少聽那些師姐們私下議論,瞬間便明白了這是什麼味道。
她眉頭緊鎖,抬腳踢開房門。
屋內光線昏暗,炭盆裡的火早已熄滅。
大床上,一團隆起的被褥下,隱約可見一個女子的身形。
西門韻正蜷縮在被子裡,睡得極沉,露在外麵的一截藕臂上,還帶著幾處青紫的淤痕。
“……”
蘇青兒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不知死活。”
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大戰在即,不思養精蓄銳,反而沉溺於男女之事,耗費元陽。
這種人,也配稱武者?
昨晚那一瞬對他產生的些許期待,此刻蕩然無存。
“原本以為是個梟雄,沒想到是個色中餓鬼。”
蘇青兒提著槍,大步走向工坊方向。
既然他想找死,那今天就成全他.
打完這一場,立刻啟程回學宮.
這破地方.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剛轉過彎,就看到秦德炎扶著蘇氏走了過來。
“小姨!早啊!”
秦德炎頂著兩個黑眼圈,顯然是一夜沒睡好,被這裡嘈雜的打鐵聲吵得腦仁疼。
反觀蘇氏,狀態卻有些詭異。
此時雖然是大冬天,蘇氏卻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綢緞夾襖,麵色紅潤得有些不正常.
雙眼布滿血絲卻炯炯有神。
最離譜的是,她的頭頂,正絲絲縷縷地冒著白色的熱氣。
“姐,你這是……”蘇青兒皺眉。
“沒事!好得很!”蘇氏笑道,“那丹藥果然是神品,我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走,去看看林玄!”
蘇青兒心中暗道不妙。
這分明是藥力過猛,虛不受補的征兆。
但此時也不好說什麼,隻能跟上。
三人一路來到工坊核心區。
這裡的熱浪比昨日更甚。
數百名流民正在慕紫凝和老黃的指揮下,如同工蟻般忙碌。
巨大的水力鍛錘發出“咚咚咚”的悶響,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塊板甲被壓製成型。
“這就是流水線……”
秦德炎看得目瞪口呆,“這速度,簡直是在搶錢啊!”
蘇青兒對此不感興趣,她的目光在場中搜尋。
“林玄呢?躲起來了?”
“在那邊!”秦德炎眼尖,指著角落裡那座獨立的高台。
那裡沒有水力機械的轟鳴,隻有一種極有韻律的敲擊聲。
“當——”
“當——”
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仿佛每一聲都敲在人的心坎上。
蘇青兒順著視線看去,隻見林玄正背對著眾人,手中那柄巨大的鐵錘被他掄成了一道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