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劉波心驚的是瘦猴的狠辣。
砍完瘦猴沒有絲毫鬆懈,提著滴血的刀,挨個走過去,對於那些還有動靜的,他毫不猶豫,精準地對著每個人的右手腕肌腱處,狠狠補上一刀!
“彆怪兄弟手黑,”瘦猴喘著粗氣,站在一片狼藉和血腥中,對著地上隻能痛苦哼哼的武哥冷冷說道,“是你們先要我們的命!今晚的事,你們就當沒看見我們倆。要是敢說出去……”
他蹲下身,沾血的刀麵在武哥驚恐的臉上拍了拍,發出黏膩的輕響,“你們今晚乾的這些好事,老子絕對給你捅個底朝天!讓狗哥和喪彪都來找你們老大喝茶!”
說完,他跑到垃圾堆後麵,拖出一個折疊的簡易小木梯。
“快走!”
瘦猴麻利地將梯子搭在牆上。
劉波緊隨其後,兩人手腳並用,忍著身上的傷痛,動作敏捷地翻過牆頭,消失在牆的另一邊。
兩人亡命狂奔,直到身後震天的喊殺打鬥聲徹底被甩遠,耳邊隻剩下自己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才敢在一處相對明亮路燈下停下來。
昏黃的路燈光線勉強照亮了他們。
兩人都狼狽到了極點。
頭發被汗水、血水黏成一綹綹貼在額前,臉上、脖子上、衣服上滿是乾涸和新鮮的血跡,衣服被劃破多處,露出下麵青紫腫脹的傷口或翻卷的皮肉。
劉波看向瘦猴,瘦猴也看向劉波。
四目相對,看著對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慘烈模樣,一種荒謬絕倫卻又暢快淋漓的感覺猛地衝上心頭。
瘦猴咧開嘴,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無聲地笑了起來,肩膀開始聳動。
緊接著,劉波也忍不住,從喉嚨裡發出“嗬嗬”,最終演變成無法抑製的、嘶啞卻又充滿了劫後餘生狂喜的大笑!
“兄弟!”瘦猴笑得直咳嗽,他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重重拍在劉波的肩膀上,拍得劉波傷口一陣刺痛“正式認識一下,我叫**程,道上兄弟都叫我瘦猴!”
“劉波!”劉波也報上名字,笑聲漸歇,他喘著氣問,“我們……乾嘛要跑?”
“跑?”瘦猴:“不跑等死啊?今晚這事兒……水太他媽深了!已經遠遠不是我們能摻和的了。那個胡老大……我看也沒那麼簡單!”
他眼神裡閃過一絲後怕和凝重,“幫個忙,把我右邊口袋裡的煙掏出來,給我點一根,手……手有點不聽使喚了。”
劉波聞言,這才借著路燈仔細看向瘦猴的右手。
此刻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瘦猴的右手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皮肉猙獰地翻卷著,鮮血正不斷滲出。更嚴重的是他的右手掌心,一道橫貫的傷口幾乎將整個手掌切開,邊緣同樣翻著血肉,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傷口在路燈下呈現出一種刺目的、如同女人嘴唇般猩紅濕潤的可怕模樣!
“操!你這傷……走!趕緊去醫院!”劉波臉色大變,伸手就要去扶他。
“咳……咳……小意思,”瘦猴疼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卻強撐著擺擺手,臉上硬是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甚至帶著點痞氣的笑容。
“這點傷……去什麼醫院,浪費錢!等下去雅麗姐那兒,讓她給縫幾針就完事了。快……快給我點上,壓壓驚……”
他努著嘴,示意劉波快點煙。
劉波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震撼不已。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這個平時看起來憨憨的、帶著點市儈狡猾的瘦猴,骨子裡竟藏著如此驚人的狠勁和韌性,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得讓人心驚!
在劉波日後江湖生涯中,他遇到過無數狠人,但像瘦猴這樣對自己都如此狠絕的,也是鳳毛麟角。
劉波不再多說,動作麻利地從瘦猴沾滿血汙的右邊褲袋裡掏出那包同樣被血浸染的香煙,抽出兩根還算完整的點燃。
瘦猴貪婪地、深深地吸了好幾口,似乎稍稍壓下了傷口的劇痛和失血的眩暈。
他吐出一口長長的、帶著血沫的煙氣,才緩緩說道:“剛才那幫人……是胡老大的人。那個武哥,是胡老大手下的頭號打手。”
“哦……”劉波恍然大悟,之前的一些疑惑瞬間貫通,“明白了。”
“所以啊,”瘦猴歎了口氣,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奈和一絲自嘲,“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真他媽倒黴,本想帶你掙點辛苦錢,結果差點把命搭進去,還害你受了傷……”
他看了看劉波身上也在滲血的幾處傷口,眼神裡帶著歉意,“不過……兄弟,真沒想到你這麼猛!就是……一看就沒怎麼正經打過群架,就知道埋頭亂砍,一點章法都沒有,要不是老子……”
“嗐!”劉波苦笑。
隨後,瘦猴強撐著站起來,忍著傷痛,帶著劉波七拐八繞在一家門臉窄小的診所前停下。
診所的卷簾門緊閉著,但門縫下麵透出一線昏黃微弱的光。
“雅麗姐!雅麗姐!是我,猴子!開開門!受了點傷,麻煩您給縫縫針!”
瘦猴用沒受傷的手拍打著冰冷的鐵門。
大約過了一分鐘,裡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接著,“哢噠”一聲輕響,卷簾門旁邊的側門被從裡麵拉開了一條縫。
一個豐腴的身影出現在門內昏黃的光暈裡。
那是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美豔少婦。
她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舊的紫色真絲吊帶睡裙,顯然是被從睡夢中吵醒。
一頭微卷的栗色長發隨意地攏在腦後,紮成一個鬆散的發髻,幾縷碎發慵懶地垂在光潔的頸側。
她臉上帶著剛睡醒的倦意,並沒有戴口罩,睡裙被撐起飽滿得驚人的弧度,那柔軟的布料根本束縛不住。
目測是奔馳E。
是一個非常有胸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