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瘦猴也猛地反應過來,一臉困惑地看向美婦,沒說出口,但那眼神很明顯是在說對啊,為啥讓我白疼那麼久。
“噢,這樣對吧,”美婦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抬頭,隻是從口罩後麵輕描淡寫地飄出一句,語氣平淡:“我忘了,下次注意。”
忘了?
劉波的目光落在美婦低垂的眼睫上,又滑過她那雙穩定操作的手。
她神色平靜無波,完全沒把瘦猴剛才那驚天動地的慘叫放在心上。
劉波心裡嘀咕:這哪像是忘了?
倒像是故意讓這猴子長長記性。
十幾分鐘後,輪到劉波坐下。
美婦這才抬起頭,目光落在他臉上時,明顯頓了一下。
劉波才19歲,身高178,體重142,正是挺拔清瘦的年紀。
他長相清秀,眉眼乾淨,皮膚是那種很少見陽光的偏白,嘴角微微上揚時,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清晰可見。
這副斯文俊秀的模樣,在那些咋咋呼呼的精神小妹或者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眼裡,是個帥哥。
但對於見慣了街頭混子、年近三十、閱曆豐富的張雅麗來說,這種乾淨清爽的少年氣,殺傷力就完全不同了。
美婦的眼神裡那層職業性的冰冷似乎悄然融化了些許,雖然隔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動作明顯更輕柔了些。
她開始處理劉波身上的幾處刀傷,這次流程截然不同:先仔細地局部注射麻醉藥,待藥效起來,確認沒有痛感後,才開始用消毒藥水仔細擦拭傷口周圍,最後才進行縫合。
旁邊反應慢半拍的瘦猴,看著這鮮明的區彆對待,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幾下。
“這是消炎藥,每天吃兩片。”處理完畢,美婦遞過一個小紙包,聲音似乎也溫和了一點,“記著,吃了這個之後,不能再喝酒了。”
“嗯好。”劉波接過藥,點了點頭。
這種藏身於市井的小診所,尤其是像張雅麗這樣技術過硬、嘴巴嚴實的醫生,簡直就是這些在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最理想的急救站。
隻要不是斷手斷腳或者腸子流出來的致命傷,他們都會首選來這裡處理。
原因無他——便宜、方便、最重要的是安全。
去正規大醫院?傷重點,尤其是刀傷槍傷,分分鐘被登記上報,後續麻煩無窮。
在這裡,付錢,治傷,走人,一切悄無聲息。
“125。”美婦開了個單子。
劉波掏了錢。
這一架打得真虧,明天廠裡的活鐵定乾不了了,起碼得歇個兩三天,三天工錢,少說也得損失八九十塊,這醫藥費又倒貼了25。
裡外裡,一百多塊沒了。
真真是血虧。
兩人剛走到診所門口,準備離開,外麵驟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麵的急刹聲!
緊接著,“砰砰砰”的車門開關聲密集響起。
兩三輛破舊的麵包車粗暴地停在診所門口狹窄的路邊,車上呼啦啦湧下來好幾十號人!
昏暗的路燈下,人影幢幢,一股濃烈的汗味、血腥味撲麵而來。
這群人有的手臂上纏著白色布條,有的纏著紅色布條。
這正是剛才在場上拚得你死我活的雙方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