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是在張雅麗這個診所裡麵直接動手,就算再小心也會砸壞一些設備,最主要的還有可能會讓棍哥他們這群人事後報複。
李波雖然說並沒有說是第一次見到那豐腴美婦就有什麼心思,但終究不想拖累彆人。
“曹,怎麼太多蚊子了。”
八月這個天氣,哪怕是晚上了,也是熱死個人,最主要是沒有風。
兩人蜷在牆角陰影裡,悶熱的空氣幾乎凝滯,汗水沿著額角滑下,浸濕了衣領。
蚊蟲嗡嗡地在耳邊打著轉,不時找準機會叮上一口,瘦猴煩躁地拍打著胳膊和脖子。
就讓他們兩個更為惱火。
劉波抹了一把頸後的汗,甩在地上。
“不過咱們兩個這樣搞他,他以後要是報複的話……”瘦猴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聲音壓低,眼神裡閃爍著一絲不安。
“出來混就不要怕和人碰,要不然還混個毛呀,不如繼續回廠裡麵做電線。”劉波輕笑一聲,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眼神卻悄然變得冷厲。
他的心態已經悄然的發生變化了。
從剛開始來到這裡,他隻想努力的掙到錢,儘快幫父母還債。
可經過和武哥他們巷口相遇後,像是打開了他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就像他在揍這個棍哥的時候,那鮮血噴射隻會讓他興奮,那股灼熱的腥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在老家都想混,會被人打壓,而且還有父母在,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拿捏。
在這裡他沒有後顧之憂。
想到這裡,他突然間想到瘦猴的家人。
“猴子,你爸媽在哪?”劉波側過頭,目光落在瘦猴有些躲閃的臉上。
“他們在張莊呀。”瘦猴回答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皮。
“你之前說你們是一個村的,那他知道你家在哪是吧?”
“哦,你擔心他們報複的吧,放心吧,這個你不用擔心,這王八蛋不敢。”瘦猴笑著說道,但那笑意並未抵達眼底。
劉波:“???”
“我們村裡麵有一個大佬,他是因為年紀大了,在家裡麵養老,非常的有錢,小弟也多,他隻是不混了而已,但是他在那裡這些爛仔可不敢去我們張莊找麻煩。”瘦猴說著,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然。
“哦,那就行。”劉波這下放心了,輕輕籲了口氣。
“而且……”瘦猴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棍哥那個王八蛋他也知道,我早就被家裡麵人趕出來了,和我爸媽早就斷絕關係了,那他們威脅不到我,也威脅不到他們。”
“什麼情況?斷絕關係是什麼意思?”劉波皺起眉,敏銳地捕捉到瘦猴瞬間黯淡下去的目光。
“嗐,這個不重要,以後再說。”猴子猛地扭過頭,胡亂地揮揮手,生硬地岔開話題。
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不少,隻剩下蚊蟲不知疲倦的嗡嗡聲。
劉波大致也猜測出來一些,他應該和家裡關係有些不好,兄弟遇到問題了,他可以去幫忙,但這家務事是最頭疼的,作為一個外人他還真的不好插手。
他隻能沉默地拍了拍瘦猴的肩膀,遞過去一根煙。
抽了大約兩根煙左右,張雅麗診所那邊有動靜了。
“嘩啦啦——”
卷閘門被拉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是張雅麗直接將卷閘門關了。
診所門口站著三個人。
是棍哥和他兩個小弟。
三個人都被開瓢了,腦袋上麵都纏著紗布,白色的繃帶在路燈下顯得格外醒目。
隻不過這個棍哥稍微慘一點,不僅僅腦袋裹滿了紗布,手臂上也纏著厚厚的繃帶,走路一瘸一拐,全靠兩個小弟攙扶,臉色蒼白得像紙。
“波哥,他們出來了。”瘦猴立刻掐滅手中的香煙,火星在黑暗中迸濺一下隨即熄滅。
他抄起剛才在路上撿的一根自來水管,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精神一振。
這年頭打架武器很好買的,西瓜刀、砍刀大街上隨處可買其中。
其中最容易找到的東西就是自來水管。
這些爛仔們有的時候舍不得花錢去買砍刀,直接粗暴的將很多城中村的自來水管給扯下來。
這玩意重,堅硬是最實惠的免費武器,這幫人打架之後也隨手丟。
除了有些被收破爛的撿走,在很多巷口最深處角落,隻要你想找的話,絕對能找到一兩根,鏽跡斑斑,沾著不明汙漬,就像此刻瘦猴手中這根。
“弄他!”
看著他們三個攙扶著向街口方向走,目的地是街口等客的夏利出租車。
有了第一次,瘦猴這一次一馬當先,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狂奔過去,腳步聲在空蕩的街道上回響。
“曹你嗎!”
怒吼聲中,瘦猴揮舞著自來水管,猛地砸在這家夥的小腿上!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棍哥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失去平衡,撲栽在地上,塵土飛揚。
瘦猴在跑過來的路上,棍哥的兩個小弟已經看到了,本能的畏懼立刻鬆開手不再攙扶著棍哥,並且還齊刷刷向後退了兩步,臉上寫滿了驚恐。
他們之前幫忙就被劉波給揍了,也算是看出來了瘦猴是找棍哥報仇的,隻要他們不上前幫忙的話,在旁邊拿著板磚的劉波應該就不會動他們。
兩人互看一眼,默契地又退了一步,幾乎縮進了牆角的陰影裡。
“啊——!”
隨著瘦猴毫不留情地揮舞著自來水管,棍哥像隻蝦米一樣蜷縮在地,抱著腦袋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在夜空中格外瘮人。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瘦猴一邊打著,一邊發泄著積壓多年的憤恨,每一棍都帶著風聲。
“小時候不就因為沒有給你幸運方便麵,就7毛錢,你就打了我一個小時。”
“小學打!高中還打!”
瘦猴的罵聲和擊打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
“猴哥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躺在地上的棍哥身上的那些紗布繃帶,再次被鮮血染紅,淒慘無比,他就抱著腦袋大聲地、含糊不清地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也是打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