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雲就算再傻,這一刻也知道姐姐在檢查什麼。
房間裡燈光昏黃,映著張雅麗緊蹙的眉頭,她的動作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決。
“姐,我不都跟你說了嗎?他們沒對我怎麼樣。“張美雲麵色通紅,聲音越說越低,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眼神躲閃著不敢與姐姐對視。
“你不是說你有一段時間,是被他們迷暈了嗎?那時候你哪知道呀?不檢查一下怎麼放心啊?“張雅麗輕輕歎了口氣,伸手理了理妹妹淩亂的發絲,語氣裡滿是擔憂。她仔細檢查完,終於鬆了口氣:“行吧,你洗過澡就好好睡覺,記得以後不要再和那些地痞小流氓鬼混了......“
她本來想說教一番,但看著妹妹紅腫的眼睛,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銀白。
因為並不是所有的地痞小流氓都不是好人。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讓她不禁抿緊了嘴唇。
“哦,我知道了姐。“張美雲點了點頭,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第2天上午,陽光已經爬上了窗台。
她們開門時間明顯比往常要晚了一會。
診所的卷閘門拉起時發出嘩啦的聲響,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張美雲今天也沒有上學,昨天出事的時候,老師也打電話來問了,張雅麗就幫張美雲請了幾天假。經過昨天的折騰,姐妹兩個昨天晚上睡得很香,直到上午十來點兩人才醒。張雅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窗外已經升得老高的太陽,急忙起身洗漱。
一打開門,王濤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開門聲,他立刻抬起頭,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張雅麗立刻招呼:“你來了怎麼不敲門呀?在門口坐的多涼啊。“她注意到王濤的肩膀上還沾著清晨的露水,心裡不由得一緊。
“姐,早飯。“王濤左手拎著包子,右手拎著豆漿走了進去,笑嗬嗬道:“沒事的,不冷,雲雲起了嗎?“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往診所裡間瞟去,腳步顯得有些拘謹。
“起了,正在洗臉刷牙。“張雅麗指了指凳子讓王濤坐,轉身去整理藥櫃。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藥品架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哦哦。“王濤就在這診所角落的凳子坐了下來,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早飯他自己吃過了,此刻聞著包子的香味,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讓他尷尬地紅了臉。
之後張美雲出來,他也不知道怎麼搭話,就坐在那裡拿手機玩貪吃蛇,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得飛快,仿佛這樣就能掩飾內心的緊張。
上午有幾個病人過來,張雅麗一直比較忙,等到中午的時候人走了,張雅麗出去一趟,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包。她的腳步有些匆忙,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裡麵都是現金,10萬塊。
厚厚的鈔票用報紙包著,沉甸甸的。
這是她剛才去銀行取的。
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不管怎麼樣自己都要有所表示,如果沒有劉波他們這一幫人,妹妹那邊將是什麼樣的結果簡直是不敢想象。
深夜時分,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月光從窗戶灑進來,照在她緊鎖的眉頭上。
“謝謝你們幫忙,昨天要不是你們的話......“張雅麗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把包往王濤手裡塞,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王濤看了一下,當即將包給推了回去:“雅麗姐,我們出手並不是為了賺錢的,你拿回去吧,我們不會要的。“他的手臂繃得筆直,像是抵住什麼千斤重擔。
“你幫我把這錢帶給你哥吧,要不然姐心裡不好受。“張雅麗著急地說,眼角微微發紅。
“亞麗姐真的不要錢的,我不收,我哥他們也不會收的,我們這是純屬幫忙的,怎麼能要錢呢?“王濤著急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凳子在地上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也不能讓你們白幫忙呀,而且你們昨天也花錢找張雲濤那邊打關係了,不能讓你們出錢又出力啊。“張雅麗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緊緊抓著那個裝滿錢的包。
“不行不行,我們反正不能要錢,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呢?我救雲雲跟給多少錢沒關係,我隻是單純的想救他。“王濤擺著手麵色通紅的,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然後像逃一樣的離開診所,騎著摩托車走了。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街道上漸行漸遠。
張雅麗追著出來,不管她怎麼喊,王濤頭也不回的,就這樣走了,她一時失神。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疼,手裡的包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不要錢,單純為了人。“
“王濤是為了芸芸,那劉波你為了誰呢?“
“他難道是為了我嗎?“
張雅麗一時之間臉色變化不定。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她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姐,你怎麼了?“張美雲也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姐姐的衣角。
她不喜歡王濤,但人家確實有救命之恩,上午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王濤聊天,但聊著聊著實在太尷尬了,她又返回到後屋,聽到姐姐大喊她才出來。
此刻看著姐姐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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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子,你怎麼回來了?“在門口曬太陽的劉波看到王濤騎車回來了,好奇地問道。他正靠在牆根底下,眯著眼睛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光。
“哥,剛才雅麗姐非要給我10萬塊錢,說是感謝我們救了芸芸,我推脫不掉我隻能跑了。“王濤有一些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
“錢是不能收,隻想著以後我們這邊有點小病小災的,她能夠快速幫忙就行了。“劉波的真實想法就是這個。
陽光照在他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
他義無反顧的幫忙救張美雲,出錢出力出人。
一方麵是因為王濤和瘦猴,另外一方麵他就是想著能夠和一個醫生搞好關係,做他們這一行呢,和醫生關係好實在是太重要了。這個念頭在他心裡盤桓已久,此刻終於清晰地浮現出來。
晚上直到診所最後一個病人走,關了卷閘門,王濤都沒有進來,這讓張雅麗十分的著急。她在診所裡來回踱步,不時看向窗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藥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