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在西門納蘭的喉嚨裡迸發出來,卻因為鎖魂術而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在胸腔裡回蕩。
周圍的空氣因他爆發的靈力而扭曲,山洞裡的灰塵被震得漫天飛舞,蝙蝠飛得更加慌亂,甚至有幾隻撞在岩壁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他雙目赤紅,淚水混合著血絲從眼角滑落,滴在胸口的陣法上,與血珠融為一體。
“果然是天生的邪修胚子,承受痛苦時,恨意竟能引動邪靈之力。”
博望蘭獰笑著,手腕猛地一翻,那顆鮮紅的心臟就被完整地從西門納蘭的胸腔中剜出。
西門納蘭的目光死死盯著那顆心臟——它在博望蘭的掌心中不斷跳動,每跳一次就萎縮一分,表麵的血管逐漸變黑,最後變得隻有核桃大小,像一顆乾癟的果實。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博望蘭從祭壇下方取出一個黑色的陶罐,陶罐上刻著詭異的符文,散發著濃鬱的毒氣。
他掀開封印的瞬間,罐口“嗡”的一聲響起,數十隻通體漆黑的毒蠍和青綠色的毒蛇爭先恐後地爬了出來。
這些毒物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指引,沿著祭壇的石階快速爬行,最終鑽進西門納蘭空洞的胸腔,在裡麵瘋狂地扭動、糾纏,形成一團令人作嘔的毒物團子。
劇痛終於衝破了鎖魂定魄術的禁錮。
西門納蘭的慘叫在洞窟內回蕩,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驚起的蝙蝠四處亂撞,甚至有幾隻直接撞在岩壁上,腦漿迸裂,鮮血濺在青苔上,留下暗紅色的印記。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血管像是有了生命般,主動從胸腔的傷口處伸出,如同藤蔓般纏繞住那些毒物,將它們緊緊勒住。
毒物在血管的纏繞下逐漸融化,化為墨綠色的液體,與血管融合在一起,最後在原本心臟的位置,形成一個不斷蠕動的黑紅色肉團——那肉團表麵覆蓋著細小的鱗片,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每一次搏動都滲出黑色的液體,散發著劇毒的氣息。
“此乃‘蛇蠍之心’,是《邪惡靈經》的核心所在。”
博望蘭從祭壇上抓過一把黑色的香灰,抹在西門納蘭胸口的傷口處。西門納蘭能感覺到,香灰中竟有無數細小的蟲卵在蠕動,這些蟲卵鑽進他的皮膚,沿著經脈快速遊走,最終融入蛇蠍之心,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它會讓你每夜子時承受萬毒噬心之痛,那種痛苦足以讓常人瘋癲。但與此同時,它也會賦予你《邪惡靈經》的力量——你能感應世間一切惡意,能操控毒物,甚至能吞噬他人的邪念來增強自身實力。”
西門納蘭癱軟在地,冷汗浸透了殘破的衣衫,身體因剛才的劇痛而不斷顫抖。
他掙紮著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觸到的不是預期中的窟窿,而是一個凸起的硬塊,那硬塊表麵冰涼,卻能感受到規律的搏動,與自己的呼吸完美同步。
最可怕的是,他竟對這顆由毒物和血管融合而成的異物,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親切感,仿佛它原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現在,該接受真正的傳承了。”
博望蘭再次將枯瘦的手掌按在西門納蘭的天靈蓋上,一股陰寒至極的能量如同冰水般灌頂而入。
西門納蘭的視野瞬間被血色淹沒,無數扭曲的文字在腦海中炸開,那些文字像是活物般在他的識海中爬行,每一個字都帶著邪惡的氣息,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仇深似海,以恨為引;惡靈深種,以怨為媒;蛇蠍為心,萬毒為脈;噬儘邪念,方得永生......”
每一句口訣都像燒紅的鐵釘釘入腦髓,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西門納蘭的皮膚開始快速潰爛,黃色的膿液順著潰爛的傷口流下,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坑洞。
可潰爛的皮膚很快又重新愈合,在愈合與潰爛的循環往複中,他的皮膚逐漸泛出青紫色,表麵還浮現出細小的鱗片紋路,如同蛇蠍的皮膚。
他的指甲開始變長變黑,變得堅硬而鋒利,隨後又突然脫落,從指甲縫裡長出新的骨爪——那骨爪泛著寒光,鋒利如刀,輕輕一劃就能在岩壁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最恐怖的是他麵部的變化——右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褶皺,皮膚鬆弛下垂,布滿了深褐色的皺紋,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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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左半邊臉卻依舊保持著年輕俊朗的模樣,皮膚光潔如玉,形成一張駭人的陰陽臉。
他的嘴角開始向耳根撕裂,露出裡麵鯊魚般的尖牙,牙齒泛著淡淡的綠光,顯然淬滿了劇毒。
雙眼也發生了變化,右眼變成了猩紅的豎瞳,如同毒蛇的眼睛,能看透黑暗。
左眼則變得慘白一片,沒有絲毫光澤,卻能感應到周圍的惡意波動。
當傳承終於結束時,西門納蘭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踉蹌著爬到山洞角落的一處積水旁。
積水渾濁,卻能勉強映出他的模樣。
水中的倒影讓他發出非人的嚎叫——那是一個半人半屍的怪物,右臉蒼老褶皺,左臉年輕俊朗,雙眼一紅一白,嘴角裂到耳根,尖牙外露,皮膚泛著青紫色的鱗片光澤,渾身散發著刺鼻的毒氣。
惡臭的黏液不斷從他的毛孔中滲出,滴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連周圍的青苔都因這黏液而枯萎發黑。
“不過是皮相而已,何須在意。”
博望蘭走到他身後,手中正啃食著那顆乾癟的心臟,黑色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邪惡靈經》共分九重境界,你如今隻是得其形,勉強踏入第一重‘蛇蠍境’。
待七日後,你將蛇蠍之心與自身徹底融合,神功大成之時,自會恢複人形,甚至比你以往更加俊美。”
西門納蘭的意識逐漸模糊,在昏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博望蘭踏空而去的身影——老者的黑袍在陰風中獵獵作響,衣袍下擺如同蝙蝠的翅膀,與山洞中央那尊邪靈老祖雕像的姿態一模一樣,仿佛邪靈老祖親臨世間。
......
七天時間轉瞬即逝。
第七天的午夜,海拉爾城外的油菜花田彌漫著濃鬱的花香,金黃的油菜花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微風拂過,花浪翻滾,帶來陣陣甜膩的香氣。
西門納蘭盤腿坐在油菜花田中央,雙目緊閉,正在冥想融合蛇蠍之心。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上潰爛的皮膚已經像蛻皮般脫落,露出的新皮膚光潔如玉,泛著淡淡的青芒,不僅恢複了以往的俊朗,甚至比從前更添幾分妖異的魅力——他的眉眼變得更加深邃,嘴唇泛著淡淡的紫色,皮膚白皙卻透著冷意,整個人如同暗夜中的吸血鬼,危險而迷人。
但當他走到田邊的小溪旁,凝視自己雙眼時,水中的倒影突然詭異地一笑。
那笑容不是他自己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牙,眼神中帶著嗜血的瘋狂,完全是傳承時那個怪物的模樣。
西門納蘭猛地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流轉著攝人心魄的幽光,那幽光呈淡紫色,能看透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甚至能隱約看到周圍植物中蘊含的微弱惡意。
“該試試這雙眼睛的力量了。”
西門納蘭輕撫自己的胸口,蛇蠍之心傳來愉悅的顫動,仿佛在期待著吞噬惡意。
他站起身,沿著田埂緩慢行走,目光掃過周圍的農田。
遠處的田埂上,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除草,那是一個穿著破舊粗布衣裳的女子,頭發枯黃打結,身上沾滿了泥土。
西門納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用恢複清朗的嗓音開口問道:“敢問姑娘,天色已晚,我趕路至此,口渴難耐,可否借一碗水喝?”
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柔,還微微彎腰,做出禮貌的姿態。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她的模樣讓西門納蘭瞳孔微縮——這是一張極為醜陋的臉:右眼大如銅鈴,眼球突出,布滿了血絲;左眼卻隻有一條細縫,幾乎看不見瞳孔;鼻梁塌陷,嘴角歪向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牙齒上還沾著黑色的汙垢;臉上布滿了褐色的斑點,皮膚粗糙得像是老樹皮。
可就是這樣一張醜臉,在看到西門納蘭的瞬間,卻浮現出病態的紅暈,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令人不適的狂熱。
她扔下手中的鋤頭,踉蹌著向西門納蘭撲來,身上的酸臭味混合著泥土味撲麵而來,讓西門納蘭的胃部忍不住抽搐。
“相公...相公口渴了?且隨奴家歸家,奴家給你燒熱水,還能給你做些吃食...”
更可怕的是,在女子靠近的瞬間,西門納蘭清晰地感應到了她心中最陰暗的想法——那些想法如同畫麵般在他腦海中浮現。
去年冬天,她的丈夫因為酗酒毆打她,她趁丈夫熟睡時,將砒霜混在粥裡,看著丈夫痛苦掙紮,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上個月,有一位白衣書生路過此地,她見書生俊美,便幻想將書生誘騙回家,用迷藥迷暈,將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若是書生反抗,就用殺死丈夫的砒霜再殺一次人......
胸口的蛇蠍之心興奮地收縮著,不斷傳遞出“吞噬”的渴望——它能感受到女子心中濃鬱的惡意,這些惡意對它而言,是最好的養料。
隻要西門納蘭願意,他甚至能直接引動蛇蠍之心的力量,將女子心中的惡意抽離出來,融入自身,增強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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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西門納蘭卻下意識地後退,落荒而逃——不是出於道德的譴責,純粹是對這女子的厭惡。
那醜陋的外貌、刺鼻的氣味,還有腦海中那些血腥的畫麵,讓他感到一陣反胃。
他跑出三裡地,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女子的身影,才跪在溪邊乾嘔起來。
可他什麼也吐不出來——自從蛇蠍之心取代了原本的心臟後,他的消化係統就徹底改變了,再也無法正常進食,隻能依靠吞噬惡意和毒物來維持生命。
“這就是獲得力量的代價嗎?”
西門納蘭苦笑著看向溪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中的男子俊美妖異,眼中幽光流轉,完美得無可挑剔。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完美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由毒物組成的心臟,藏著對世界的仇恨與瘋狂。
月光下,他的影子突然自己動了動,影子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牙,做出一個絕非人類能完成的詭異笑容,仿佛有另一個靈魂寄居在他的影子裡。
遠處的山巔上,博望蘭靜靜地站在懸崖邊緣,手中提著一盞骷髏燈籠,燈籠裡的魂火泛著幽幽綠光,照亮了他猙獰的麵容。
“好徒兒,”他對著虛空自語,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現在的你,還在抗拒惡意的誘惑。但用不了多久,當你嘗到吞噬邪念帶來的力量增長,當你感受到複仇的快感時,你就會明白為師的良苦用心——隻有徹底沉淪於黑暗,才能獲得真正的強大。”
骷髏燈籠的綠光映照下,懸崖的岩壁上浮現出無數掙紮的人形陰影,那些陰影扭曲變形,發出隻有邪修才能聽見的永恒哀嚎。
而在更深沉的黑暗裡,西門納蘭的夢境中,《邪惡靈經》的全文正在緩緩展開——血色的文字如同活蛇般在黑暗中遊走,每一句口訣都帶著蠱惑的力量,引導著他一步步走向徹底的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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