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行進持續了整整數個小時。
狹窄的隧道如同蜿蜒的巨蛇,時而陡峭上升,時而垂直下降,路麵布滿濕滑的苔蘚,稍不留意就會摔倒。
偶爾有零星的發光苔蘚生長在岩壁縫隙中,釋放出微弱的幽藍光芒,勉強照亮前方幾米的路程。
安辰宇緊緊跟隨著明月手腕上那點銀色繃帶散發的微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隨著他們不斷靠近混沌之塔,胸口銀色旋渦印記的灼痛感也在逐漸加劇,如同有團火焰在皮膚下燃燒,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神經,提醒著他皇族血脈與這座塔的緊密聯係。
"停。"
明月突然舉起右手,聲音壓得極低,幾乎細不可聞。
安辰宇立刻止步,屏住呼吸,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
幾秒鐘後,他捕捉到前方傳來細微的震動聲——那不是岩石自然鬆動的聲響,而是某種精密機械運轉時發出的低沉嗡鳴,頻率穩定,顯然是人為布置的防禦裝置。
"是守墓人記載中的混沌感應裝置?"
安辰宇湊近明月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生怕聲音過大觸發機關。
明月輕輕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個繡著守墓人符文的小皮袋。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袋口的繩結,倒出些許銀色粉末。
粉末在空氣中緩緩飄散,沒有落地,反而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能量網——這張網橫貫整個隧道,網絲細如發絲,若不是銀色粉末的指引,根本無法察覺。
"是混沌感應網,皇族最常用的防禦機關之一。"
明月壓低聲音解釋,指尖輕輕觸碰空中的能量網,粉末與網絲接觸的瞬間泛起微弱的火花。
"這種感應網能自動識彆混沌能量波動,隻要有非皇族的生物觸碰,就會立刻觸發警報,同時釋放出能吞噬混沌能量的毒素。"
安辰宇仔細觀察能量網的紋路,發現它由無數細小的六邊形網格組成,每個網格的節點都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這是典型的混沌皇族技術特征——以六邊形為基礎結構,蘊含著混沌能量的流動規律。
他嘗試著用三尖兩刃刀的刀尖輕輕觸碰其中一根網絲,刀尖剛一接觸,就被能量網牢牢黏住,一股冰冷的灰色能量順著刀身快速向他的手臂蔓延,試圖侵入他的經脈。
"彆動!千萬彆用混沌能量抵抗!"
明月迅速抓住安辰宇的手腕,阻止他調動體內的能量,同時從另一個皮袋中撒出一把銀色粉末。
粉末接觸到灰色能量的瞬間,如同熱油遇到冷水,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銀白色的光芒與幽綠色的能量相互碰撞、抵消,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安辰宇連忙收回三尖兩刃刀,驚訝地發現刀尖原本的光澤已經消失,變得暗淡無光,顯然是被能量網的毒素侵蝕了。
"這東西不僅能觸發警報,還能吞噬混沌能量,連神兵都能損傷。"
"它本就是專門針對混沌皇族以外的入侵者設計的。"
明月蹲下身,仔細檢查著能量網的結構,手指在空氣中比劃著複雜的軌跡。
"不過母親在記載中提到過,這種感應網有個致命的漏洞——它無法識彆守墓人的血液能量,反而會將其視為"混沌本源的一部分",主動讓出通道。"
話音剛落,明月毫不猶豫地再次劃開自己尚未完全愈合的手腕。
銀色的血液順著傷口湧出,滴落在能量網上。
血液接觸網絡的瞬間,原本閃爍的幽綠光芒瞬間變成了溫和的銀灰色,能量網以滴血點為中心,緩緩向兩側展開,形成一個剛好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缺口,缺口周圍的網絲還在微微顫動,像是在畏懼銀血的力量。
"快,這個缺口隻能維持三十秒,時間一到能量網就會自動恢複。"
明月率先彎腰鑽過缺口,動作敏捷得如同獵豹。
安辰宇緊隨其後,當他穿過缺口的瞬間,胸口的銀色旋渦印記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像是感應到了某種熟悉的能量波動。
三尖兩刃刀也在他的手中不安地震顫,三個刀尖分彆釋放出微弱的金、灰、銀三色光芒,光芒的方向各不相同,仿佛在指引著不同的路徑。
"奇怪...這把刀怎麼會突然有反應?"
安辰宇抽出三尖兩刃刀,仔細觀察著三個刀尖的變化——金色刀尖微微向上傾斜,指向隧道的斜上方。
灰色刀尖則水平向前,與他們前進的方向一致;銀色刀尖則微微向下,指向隧道的地麵深處。
明月注意到這一異常現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伸手輕輕觸碰灰色刀尖,指尖傳來微弱的能量共鳴:"三向指引...守墓人古籍中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什麼傳說?"
安辰宇好奇地問道,他從未聽說過關於三尖兩刃刀的特殊傳聞,隻知道這是太虛聖地的鎮派神兵之一。
"遠古時期,守墓人的先祖曾鍛造過三把能指引命運的鑰匙,分彆對應"過去"、"現在"和"未來",三把鑰匙合在一起,才能打開通往混沌本源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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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手指從灰色刀尖移到金色刀尖,語氣中帶著一絲思索。
"三尖兩刃刀的三個刀尖分彆對應三種能量,現在又出現了明確的方向指引,這說明它可能不止是武器,或許還是傳說中三把鑰匙的融合體。"
安辰宇突然想起太虛聖主將三尖兩刃刀交給他時說的話——"此刃與你有緣,日後定能助你渡過難關"。
當時他以為這隻是長輩對晚輩的客套話,現在看來,聖主或許早就知道這把刀的秘密,隻是沒有明說,而是選擇讓他自己去發現。
"金色刀尖指向隧道的斜上方,那個方向應該是混沌之塔的塔頂位置,也就是《混沌真經》後三式存放的地方。"
安辰宇結合之前的推測,分析道,"灰色刀尖指向我們前進的方向,按照計劃,那裡應該是..."
"是塔底的囚室,我母親被關押的地方。"
明月接過他的話,眼神變得堅定,"但銀色刀尖指向隧道下方...混沌之塔的結構明明隻有地上部分和塔底囚室,難道塔的下方還有更深的秘密?"
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兩人隻能將疑惑壓在心底,繼續向隧道深處前進。
隨著不斷深入,隧道逐漸變得寬敞起來,牆壁上的發光苔蘚也被規律排列的晶體燈取代——這些晶體燈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光線穩定而柔和,顯然是混沌之塔內部的照明係統,這說明他們已經進入了混沌之塔的附屬結構區域,距離核心囚室越來越近。
明月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拉住安辰宇,示意他貼在冰冷的岩壁上。
前方的拐角處傳來規律的腳步聲,腳步聲沉重而整齊,伴隨著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是混沌城衛隊的巡邏衛兵。
從地麵投射的影子判斷,至少有兩名全副武裝的衛兵,他們手中還握著能釋放混沌光束的長矛,戒備森嚴。
安辰宇握緊手中的三尖兩刃刀,體內的混沌能量開始快速運轉,準備隨時戰鬥。
但明月卻按住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黑色瓶子,輕輕拔開塞子,一縷銀色霧氣從瓶中飄出,在空中凝聚成幾個扭曲的文字。
"不要硬拚,附近有守墓人留下的暗門,我們繞路走。"
明月引導著安辰宇向後退了幾步,在一麵看似平整的岩壁前停下。
她伸出手指,按照特定的順序敲擊岩壁上的幾塊凸起的石頭——先是左側的菱形石塊,再是中間的圓形石塊,最後是右側的三角形石塊。
隨著最後一次敲擊,岩壁上的一塊石板無聲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通道內還殘留著淡淡的守墓人能量氣息。
"這是守墓人在混沌之塔內留下的秘密通道,隻有純血的守墓人才能通過特定的敲擊順序打開。"
明月彎腰鑽進通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激動。
"這些通道是母親當年被俘虜前偷偷開鑿的,為的就是有一天能讓反抗軍潛入塔內,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
通道比主隧道更加潮濕,牆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摸上去冰冷刺骨。
牆壁上刻滿了奇異的符號,有些符號像是古老的文字,筆畫扭曲而複雜;有些則純粹是抽象的圖案,如旋渦、三角形、圓形等。
安辰宇注意到,其中一個符號反複出現在通道的關鍵位置——一個圓形內接三角形的圖案,三角形的每個角上都有一個小點,看起來像是某種封印的標誌。
"這是守墓人的"三位一體標記"。"
明月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動解釋道。
"圓形代表混沌本源,三角形代表皇族、守墓人和普通混沌住民,三個小點則代表三者之間相互製約、相互依存的關係。母親說過,這個標記是守墓人信仰的核心,象征著混沌界的平衡。"
安辰宇還想追問更多關於守墓人信仰的細節,隧道卻突然到了儘頭。
一扇厚重的銀色金屬門擋在他們麵前,門上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隻有中央位置一個手掌大小的凹槽,凹槽周圍刻滿了與守墓人紋路相似的符文,符文之間還殘留著微弱的能量波動,顯然是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
明月深吸一口氣,將自己還在流血的手掌按在凹槽上。
當銀血接觸凹槽的瞬間,門上的符文立刻亮起耀眼的銀光,符文沿著特定的軌跡流動,像是活過來一般。
伴隨著一陣沉悶的機械運轉聲,銀色金屬門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一條通往內部的通道。
撲麵而來的是刺鼻的藥水味和混沌能量特有的金屬腥氣,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安辰宇跟隨明月走進通道,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環形平台的邊緣。
平台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透明柱形容器,容器內充滿了淺綠色的粘稠液體,液體中浸泡著一個身穿白色囚服的銀發女子——她的頭發已經失去了光澤,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身體被數十根透明的管子連接著,有些管子正在抽取她體內的銀色血液,有些則在向她的體內注入某種淡綠色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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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特製的黑色鐐銬固定在容器內壁上,鐐銬上還刻著壓製守墓人能量的符文,胸口位置有一個與安辰宇相似的銀色旋渦印記,隻是她的印記沒有金色紋路,而是純粹的銀色,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母親..."
明月的聲音瞬間破碎,眼中噙滿了淚水,腳步踉蹌地衝向容器,雙手緊緊貼在冰冷的透明壁上,仿佛想要穿過容器擁抱裡麵的女子。
容器中的女子似乎感應到了外界的動靜,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與明月的眼睛一模一樣,隻是更加滄桑,像是承載了無儘歲月的痛苦與思念,瞳孔中還殘留著藥物帶來的疲憊。
當她看到明月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嘴唇微微顫抖著。
"小月兒?真的是你嗎?"
女子的聲音通過容器外的傳聲裝置傳出,雖然虛弱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顫抖,"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母親,我真的來救你了!"
明月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透明壁上。
"父親也來了,他帶領反抗軍在塔頂發動佯攻,吸引了城衛隊的注意力,我們趁機從秘密通道潛進來的。"
銀蘿——安辰宇在心中猜測著女子的名字——的目光從明月身上移到安辰宇身上,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語氣中帶著警惕。
"他身上有混沌皇族的血脈氣息,為什麼你會和一個皇族後裔在一起?你不知道皇族對我們守墓人有多殘忍嗎?"
"母親,您誤會了,他不是普通的皇族後裔,他是預言中能阻止兩界通道開啟的"預言之子"安辰宇。"
明月急忙解釋,生怕母親對安辰宇產生敵意。
"我們需要您的幫助,隻有您知道如何克製格拉斯,如何阻止混沌皇族的入侵計劃。"
銀蘿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輕輕歎了口氣。
"影還是這麼莽撞,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皇族後裔身上。"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安辰宇身上,語氣緩和了些,"孩子,你靠近些,讓我看看你胸口的印記,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安辰宇按照銀蘿的要求,走到容器前,拉開衣襟,露出胸口的銀色旋渦印記。
銀蘿仔細觀察著印記中的金色紋路,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嘴唇微微張開,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金線鎖脈...這不可能...守墓人的最高級封印術怎麼會出現在一個皇族後裔身上?"
"什麼是金線鎖脈?"
安辰宇疑惑地問道,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詞,也不知道自己的印記為什麼會被稱為"封印術"。
"金線鎖脈是守墓人傳承了三千萬年的最高級封印術,能暫時壓製混沌能量的暴走,通常隻能施加在守墓人同族身上,而且需要通過複雜的儀式才能完成。"
銀蘿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這種封印術對施術者的要求極高,稍有不慎就會導致施術者和受術者同時爆體而亡。你是怎麼得到這個封印的?是影或者其他守墓人幫你施加的嗎?"
安辰宇仔細回憶著自己身上印記的變化,突然想起在潮汐洞穴的地下湖泊訓練時,明月為了中和他體內的能量衝突,曾讓他喝下過她的銀色血液。
當時他隻覺得身體變得溫暖,並未在意印記的變化,現在想來,或許正是那時候,金線鎖脈的封印就已經形成了。
"我不確定...可能是在我體內能量衝突時,明月的血液與我體內的共生體產生了共鳴,無意中形成的。"
"不,這絕不可能是偶然。"
銀蘿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金線鎖脈需要特定的血脈共鳴和儀式引導,絕不可能通過簡單的血液接觸形成。除非..."
她的話突然停住,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你體內到底流著誰的血液?你的直係祖先是誰?"
這個問題讓安辰宇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想起在溯源術的記憶碎片中看到的畫麵——太虛老祖從混沌皇族的宮殿中帶走的那個嬰兒,嬰兒的胸口有一個發光的印記,印記周圍還纏繞著黑色的符文,似乎正在被混沌能量侵蝕。
而那個嬰兒,正是他的直係祖先。
"格拉斯...我的直係祖先是混沌皇族的第七君主,格拉斯。"
安辰宇艱難地說出這個答案,他能感覺到,當"格拉斯"三個字出口時,銀蘿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銀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容器中的淺綠色液體也因為她的情緒波動而劇烈翻騰。
"最糟糕的可能性...影知道這件事嗎?他知道你是格拉斯的後裔嗎?"
明月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父親隻說安辰宇是預言之子,能幫助我們救出您,阻止混沌皇族的計劃,從未提起過他的具體血脈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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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影真是太愚蠢了!"
銀蘿突然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導致容器內的液體更加劇烈地晃動,連接在她身上的管子也跟著搖擺。
"他根本不知道格拉斯的真正目的!你不是普通的皇族後裔,你是——"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房間,紅色的警示燈瞬間亮起,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血色地獄。
明月迅速握緊手中的斷槍,進入戰鬥狀態,警惕地看向門口:"被發現了嗎?城衛隊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不,不是你們被發現了,警報來自塔頂方向。"
銀蘿的目光轉向房間上方,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有人正在強行攻擊混沌之塔的頂層防禦,能量波動很強烈,應該是影帶領的反抗軍主力。隻是他們的行動比計劃提前了至少一個時辰,我們的準備還沒完成。"
安辰宇想起影之前製定的計劃——佯攻塔頂吸引注意力,為他們潛入塔底爭取時間。
但現在警報提前響起,說明反抗軍可能遇到了意外,被迫提前發動攻擊,這也意味著他們的潛入時間變得更加緊迫。
"沒時間解釋那麼多了,小月兒,聽好我說的每一句話。"
銀蘿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我不能離開這裡,至少現在不能。"
"什麼?"
明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淚水再次湧出。
"您為什麼不能離開?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您,隻要破壞掉這些管子和鐐銬,您就能和我們一起逃出去了!"
"因為這個。"
銀蘿艱難地移動手臂,指向容器底部。
安辰宇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發現連接在她身上的數十根管子中,有一半並非連接著外部的儀器,而是延伸到容器下方的地板深處,管子中流動的銀色血液正被輸送到地下,顯然在維持著某種裝置的運轉。
"我體內的守墓人血液能暫時壓製混沌魔主的蘇醒,這些管子將我的血液輸送到塔底的封印核心,維持著古老的封印。一旦我離開這裡,血液輸送中斷,封印就會立刻失效,混沌魔主就會提前蘇醒,到時候整個混沌界都會被它吞噬,更彆提阻止兩界通道的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