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太陽穴突突直跳,隻覺頭痛欲裂。
他的視線掃過不遠處沸騰的人群,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悲憤與不平,“還英雄清白”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像浪潮般一波蓋過一波,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
手機拍攝的快門聲“哢哢”作響,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刺眼的閃光燈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將現場的混亂照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場麵,要是不再控製,這些鏡頭拍下的每一幕,都會在幾分鐘內傳遍全網,到時候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挽回局麵。
“溫長青,你做不了主,我給你找能做主的!”
龍老咬著牙,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對著溫局低吼。
“我現在就給執法總部的唐天豪打電話,讓他來跟你說!今天這局麵,你鎮不住!”
說著,他毫不遲疑地拿出手機,撥打唐天豪的號碼。
同時,龍老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轉頭看向趙虎,直接下令。
“你現在立刻給你西南那邊打電話,讓他們全員武裝,馬上過來!就說是城市反恐演習,理由越正規越好,動作必須快!”
趙虎愣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向地上昏迷的夏侯光河。
對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乾裂起皮,軍裝前襟的血跡還在慢慢擴散,順著擔架往下滴,顯然是失血過多加上脫力才暈過去的。
“龍老,夏侯隊長他……情況不太好,脈搏都很微弱,得趕緊送醫院。”
“嗯,先送他去治療!”
龍老毫不猶豫地說,眼神裡沒有絲毫動搖。
“讓醫護人員立刻把他抬上救護車,找最近的三甲醫院急救,這裡的事耽誤不得!”
“現在是什麼時候?直播時代啊!人人手裡都有攝像頭,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發酵成軒然大波,要是輿論徹底倒向陳榕,說我們迫害英雄後人,到時候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些隱居的老兵、騎兵連的舊部要是看到消息,指不定會鬨出什麼更大的亂子,到時候各地的老兵都來聲援,沒人擔得起這個責任啊!”
趙虎看著龍老決絕的眼神,知道再爭辯也沒用。
他點了點頭,立刻挺直腰板應道。
“是!我馬上讓西南的人過來!”
趙虎彎腰示意醫護人員趕緊把夏侯光河抬上救護車,才掏出手機,快步走到一旁的角落,壓低聲音撥通了西南的電話,語氣急促地傳達著龍老的命令,每一個字都透著緊迫感。
龍老看著趙虎的背影,又轉頭看向眼前依舊情緒激昂的人群,長長地歎了口氣,心裡滿是無力和後悔。
沒想到,一場原本以為能輕鬆解決的婚禮風波,會鬨到這個地步。
他還以為,陳榕被炸彈炸沒了事情也就解決了,因為隻要派人壓製住,再簽幾份保密協議,就能把事情壓下去。
可他錯了,錯得離譜。
他沒想到陳榕是陳老的後人,更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用自己的命救了這麼多人,一下子取得了那些人的支持。
以前遇到這種事,封鎖現場、讓相關人員簽保密協議,基本就能壓下去,可現在不一樣了,直播、短視頻的傳播速度太快,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剛剛發生的事,估計幾分鐘內就能傳遍全國,就算撤了熱搜,網友也會在各種群聊、論壇裡瘋狂轉發,根本攔不住。
這大麻煩,是真的甩不掉了。
另一邊,東海市某居民區。
主播球球坐在吱呀作響的木書桌前,手機架在支架上,直播界麵正亮著。
她對著屏幕興奮地大喊,聲音裡滿是難以抑製的激動。
“家人們!家人們!快來看!情人島這邊的瓜簡直大到爆炸!八歲小孩徒手拆生物炸彈,救了很多人,結果被當成‘魔童’打壓,現在他小姨帶著祖傳的寶貝來討公道了!這劇情,誰看了不說一句絕了!”
球球今年二十出頭,紮著一個精神的高馬尾,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鏡頭裡的她眼神發亮,嘴角上揚,語氣極具感染力,正是當下最受歡迎的戶外八卦主播。
她本來是放假回東海看望老兵爺爺,結果刷短視頻時刷到了情人島的熱點,看到“八歲魔童vs大人物”的詞條,立刻就來了興趣。
這種“小人物對抗強權”的戲碼,簡直是直播流量密碼,話題直接拉滿,她想都沒想就立刻開起了直播。。
球球對著鏡頭揚了揚手機,語氣帶著幾分看熱鬨的好奇,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刷了起來。
“哇!我刷到了!說是拆了生物炸彈又傷人?”
“魔童?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是魔童啊?”
“球球快深扒!蹲一個後續!”
球球笑著回應。
“我這不正扒著呢嘛!咱們一起看看這事兒到底水有多深!”
說著,她切換到搜索界麵,順著熱搜往下翻,主動查找相關的網友爆料、舊視頻和現場路透,嘴裡還實時跟粉絲同步。
“家人們你們看,我找到點不一樣的東西了……”
隨著一條條信息映入眼簾,她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最初的看熱鬨心態被難以言喻的震驚取代,緊接著是密密麻麻的心疼,最後化為一股憋不住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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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她確實是抱著蹭熱點、漲粉的心思來的,覺得無非就是普通小孩惹了大人物,被打壓後家人來討說法的戲碼。
可隨著她不斷挖掘信息,心裡的想法漸漸變了。
“這……這哪裡是什麼魔童啊?”
球球喃喃自語,指尖微微顫抖著,點開一條被網友頂到熱門的舊視頻,把手機轉向鏡頭。
“家人們你們快看這個視頻,這孩子叫陳榕,大家都叫他小蘿卜頭,這是網友之前拍的,他在醫院走廊裡做俯臥撐呢!”
鏡頭裡清晰地顯示,瘦得像根豆芽菜的陳榕,趴在冰冷的瓷磚地板上單手做俯臥撐,細瘦的胳膊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卻穩穩地撐起了整個身體。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順著蠟黃的臉頰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水漬,可動作依舊標準而堅定,沒有絲毫敷衍。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