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團的營地宿舍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打在床板上,浮塵在光柱裡慢悠悠地飄。
“你就睡我這兒。”老黑把背包往一張乾淨的床邊上一放,彎腰從床底拖出個乾淨床單,抖開時帶起一陣風,“小蘿卜頭,你這小身板,跟我擠一張床綽綽有餘。我估摸著,你往邊上一躺,留出來的地方能再塞倆你這樣的。”
老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捏了捏陳榕的胳膊,細得跟晾衣竿似的,“嘖,多吃點啊小子,風一吹都能給你刮跑了。”
陳榕前世也是軍人,習慣部隊的宿舍,隻不過,與彆人一起睡,不太習慣。
“上麵還有床位,我睡上麵吧,我又喜歡與大人一起睡。”
老黑楞了一下,哈哈一笑,這孩子居然還嫌棄他。
馬上,陳榕給了他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我與彆人睡,容易尿床,以為是與木桶一起睡。”
臥槽……
老黑馬上給他更換床位,不過,他不敢讓陳榕在上麵鋪位,趕緊將他換在下麵。
在這個過程中,陳榕有點尿急。
:“班長,洗手間在哪兒呀?”
“那邊。不過最近下水堵了,你去了先找根細鐵絲通一通,不然沒法用。”
他頓了頓,看著陳榕那小胳膊小腿,又補充道,“通不動就回來叫我,彆跟自己較勁,你那股勁兒,估計還沒堵著的頭發絲結實。”
陳榕“嗯”了一聲,淡然板著小手,大步走向裡麵的洗手間。
又在裝大人是吧……
老黑搖搖頭笑了笑,轉身繼續整理床鋪,他剛把陳榕的小枕頭擺好,還沒來得及直腰,就聽走廊那頭哢嚓一聲巨響,脆生生的,像是什麼東西被生生掰斷了,在安靜的營區裡格外刺耳。
緊接著,“嘩啦啦——”的水流聲鋪天蓋地湧了過來,帶著股子潮濕的腥氣。
“壞了!”老黑心裡咯噔一下,頭皮瞬間麻了,鞋都沒來得及穿好就往洗手間衝。
老黑腦子裡還轉著念頭:這小子難道真跟自己說的似的,連鐵絲都擰不動,急得直接用手掏了?
結果衝到洗手間門口,他的腳步驟然停住,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眼前,陳榕站在一片積水裡,褲腳已經濕了半截,手裡正舉著半個馬桶,汙水正從碼頭斷裂處往外猛冒,順著瓷磚縫往走廊漫。
陳榕見他來了,小嘴一癟,舉著手裡的半截馬桶,一臉茫然又無辜的樣子:“班長,這東西質量好差呀。”他伸出另一隻小手,食指輕輕碰了碰斷口,“我就輕輕一掰,想把堵著的東西摳出來,它就斷了。”
老黑盯著那斷口處參差不齊的瓷片,又看了看陳榕舉著馬桶圈的細胳膊,嘴角抽了抽,半晌才擠出一句:“我當是你那童子尿威力太大,直接把馬桶衝垮了……”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半個馬桶圈,掂量了一下,不輕啊,“你小子……哪來這麼大勁?”
“班長,咫尺之內,沒人是我的對手。”
老黑看著他那瘦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身板,隻當他在吹牛,笑著調侃道:“你跟你爸一個德行,你爸以前還說自己滿身勳章,有將軍之姿,結果去了邊防,這麼多年了,也就混了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