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都給我讓開!”
龍小雲臉色驟變,驚恐地大聲呼喊。
她看到了什麼?
她眼睜睜看著那棵老鬆樹裹挾著半坡紅土,像條土黃色的巨龍從坡上滾下來。
雨水泡了整夜的紅土軟得像剛和好的麵團,卻帶著毀天滅地的衝勁,朝著坡下紮堆的人群猛砸過去。
泥漿飛濺中,能看到斷枝和石塊混在裡麵,像巨龍嘴裡的獠牙,閃著駭人的光。
坡下的藍軍還在叫囂著要揪陳榕下來,有人剛罵到“小混蛋你等著瞧”,就被迎麵撲來的紅土糊了滿臉。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士兵來不及反應,瞬間被翻滾的泥土吞沒,隻露出兩隻胡亂蹬踹的軍靴在紅土裡抽搐。
後麵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往兩側躲閃,卻被腳下的爛泥滑倒,接二連三地滾成泥球,軍帽和槍支散落一地。
“是紅土!彆怕!沒石頭!”一個老兵嘶吼著發現了異常。
這不是裹挾著巨石的泥石流,隻是鬆軟的紅土混合著斷枝。
他撲過去抓住一隻軍靴,用力往外拽,另一個士兵也跟著幫忙。
兩人合力把埋在土裡的同伴拉了出來。。
那個士兵嗆得劇烈咳嗽,嘴裡吐出的全是紅泥,臉上身上黏糊糊的,像剛從磚窯裡爬出來的陶俑,一邊咳嗽一邊抹臉,含糊不清地罵著“他娘的這小兔崽子真敢下手”。
那股威勢實在太嚇人了。
紅土滾滾而下時,帶著山崩地裂的氣勢,黃澄澄的泥浪漫過膝蓋,誰也不敢賭這堆泥土裡沒有藏著暗石。
衝在最前麵叫囂得最凶的三個士兵,被紅土推著滾了整整五米遠,胳膊肘和膝蓋在碎石地上磨出了血,軍褲被劃開好幾道口子,露出裡麵滲血的皮肉。
其中一個士兵的小腿被斷枝硌了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地罵娘,看向坡上的眼神裡終於沒了囂張,隻剩下劫後餘生的驚恐。
“讓開!快讓開!那小子太過分了,真敢引發山崩……”
龍小雲從泥地裡爬起來,右臂被石塊磕得生疼,抬起來時能看到一塊青紫的瘀傷,卻顧不上揉。
她突然瞥見坡底的帳篷區,心臟猛地一縮。
完了!戰狼的指揮帳篷和通訊設備全在那裡!
那些可是能精準定位到單兵的加密係統,裡麵存著演習的核心數據。
一台設備就抵得上一個士兵三年的津貼。
要是毀了,就算把她賣了也賠不起。
“趕緊搶救設備,往高地走!都往東側高地撤!”
龍小雲臉色劇變,指著右側地勢較高的碎石坡嘶吼,聲音因為急切而變調,“彆往帳篷那邊跑!快!”
下麵,一群人跟炸了窩的蜜蜂似的往帳篷裡衝,軍靴踩在泥濘裡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濺起的紅泥糊了半條褲腿。
有人急得用肩膀撞開帳篷門簾,帆布“呼”地掀起又重重落下,打在門框上震得塵土簌簌往下掉。
“快護電台!”通訊兵小張嘶吼著撲向角落,那裡的加密電台正穩穩架在墊高的防水板上,銀灰色外殼在應急燈下發著冷光,屏幕上的信號波形還在規律跳動,連一絲抖動都沒有。
他扯過防雨布三兩下裹緊設備,又往上麵壓了塊厚木板。
不過,好在土壤衝到帳篷的邊緣,緩緩停下了,這不是大型的山崩,就是那個威勢,讓人想到了泥石流,眾人才慌亂了起來。
這個時候,操作台上的筆記本電腦還亮著演習地圖,觸控板乾淨得能映出人影。
d國進口的激光測距儀被防塵罩蓋得嚴實,掀開時鏡頭鋥亮,待機燈還在規律閃爍。
幾個技術兵抱著設備往防水箱裡塞,動作快得像在拆炸彈,卻沒碰倒任何東西。
眾人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幸好眼前的儀器完好無損,剛剛的紅土滾滾隻是場虛驚。
“邪門了……”有人舉著手電光照向帳篷門口,光柱掃過之處,紅土像被劃了道界限,邊緣齊整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他伸手摸了摸地麵,乾燥得很,隻有指尖沾了點潮氣。
“彆愣著!趕緊往外挪!”老兵老李扛起防水箱就往外跑,“雖說沒淹著,可那小祖宗誰知道還有啥後手?這地方不能待了!”
“媽的嚇死我了,還以為設備全廢了!”
“這帳篷支架夠結實啊,愣是沒讓泥進來!”
“我瞅著像土流自己停的……邪乎得很!”
“管他咋停的,沒壞就好!不然旅長能扒了咱們的皮!”
眾人七手八腳往外搬東西,防水箱磕在泥地上“咚咚”響,卻沒人再像剛才那樣慌張。
隻是提起那個引發混亂的孩子時,語氣裡仍帶著後怕。
那小魔鬼是真敢下手啊,這要是沒擋住……
眾人都不敢往下想!
“瑪德這是要瘋啊!”一個滿臉是泥的藍軍士兵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身邊的泥堆,紅土濺了滿臉,“這哪是孩子?分明是個小魔鬼!他是真想把咱們全埋了!剛才那下要是再狠點,咱們現在都得在土裡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