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軍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康團被畢恭畢敬地請上車,心裡那叫一個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康團居然還大剌剌地披著戴老的上將軍裝外套,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何誌軍忍不住咬著後槽牙,暗罵:“這康雷還真敢披啊,可真是飄了啊!”
剛才戴老轉身時,他分明看見康雷下意識攏了攏外套,那動作裡的鄭重,像在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可在何誌軍眼裡,那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一個鬨到軍部撒潑的團長,憑什麼披著上將的衣服?
“砰!”
紅旗轎車後門重重合上。
戴老從頭到尾沒給何誌軍一個眼神,更彆說讓他上車的意思。
何誌軍剛往前衝了兩步,胳膊就被死死拽住。
“何旅長!你瘋了?”安濤的手心全是冷汗,拽著他的力道大得不行,“現在追上去有用嗎?你想把事情鬨到總部紀檢委去?”
何誌軍猛地甩開他的手,軍帽都歪了:“我鬨?是康雷在鬨!是你們總務部批軍功的時候閉著眼瞎簽!現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問你!”安濤往前逼近半步,“東南軍區到底欠了他什麼?讓他帶著個半大孩子在軍部大院掀桌子?你當戴老今天是來郊遊的?”
何誌軍喉結滾了滾,突然泄了氣似的往後退了半步,“他不是說了嗎……為了野戰軍的事。說演習不公平,還說特種部隊搶一個孩子的功勞……”
“放屁!”安濤突然爆了句粗口,嚇得旁邊兩個站崗的哨兵一激靈,“演習規則是總部定的!軍功審批是軍委過的!他康雷在東南軍區待了十幾年,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時候帶著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鬨,你當戴老看不出門道?”
安濤神色很焦急,他深知葉老與戴老在政策上向來對立,此事若處理不好,必然會徹底鬨大。
於是,安濤急忙接著道:“何旅長,你跟我走,咱們去見葉老!現在隻有葉老能壓得住戴老了!戴老既然想插手,肯定不止查軍功這麼簡單!”
何誌軍被他拽得踉蹌,無語道:“安部長,你急什麼?康雷就是頭強驢!當年在狼牙當新兵時就敢跟教官叫板,現在不過是仗著戴老撐腰……”
“我急?”安濤猛地停下腳步,指著遠處飄揚的軍旗,“你知道葉老和戴老鬥了多少年?戴老今天敢把康雷從軍部大院帶走,明天就能讓紀檢委查遍東南軍區!你以為康雷披的是軍裝?那是戴老遞出的戰書!”
何誌軍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突然說不出話來。
安濤的手還在抖,文件夾的邊角都被捏得卷了邊,那裡麵裝著的,恐怕不隻是軍功審批表那麼簡單。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衝向停車場,周圍的參謀們看見這陣仗都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安濤把何誌軍塞進副駕駛,自己猛地踩下油門,越野車像箭似的衝了出去。
“今天這事要是圓不過去,彆說你狼牙的二等功,東南軍區的番號都得扒層皮!”
“扒皮?安部長,那你倒是說說!狼牙每次演習滲透鐵拳團陣地,定位坐標引導炮火覆蓋,斬首康雷……那些二等功哪個不是你們總務部蓋的章?現在他翻舊賬,你們倒想把責任全推給東南軍區?”
安濤猛打方向盤,車子差點撞上路邊的白楊樹,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下來“你以為那些軍功是給誰批的?葉老的意思!戰狼要立威,就得拿老牌部隊開刀!康雷的鐵拳團是最好的靶子——裝備老,韌性強,打垮了能顯特戰威風,打不垮也能練新兵!”
“練新兵?”何誌軍氣得笑出聲,“你們拿野戰軍當活靶練了五年!康雷身上那道炸傷,就是去年演習時為了躲你們的炮火,自己引爆炸藥包弄的!你們倒好,轉頭就給戰狼記了個集體二等功!”
安濤突然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哀求:“何旅長,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戴老已經盯上戰狼了,你要是還想保狼牙,就跟葉老說實話,康雷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何誌軍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突然想起康雷剛才露在外麵的傷疤,像條扭曲的蜈蚣趴在鎖骨上。
那是九八年在猛拉山被砍刀劈的,當時康雷懷裡還護著個剛入伍的新兵蛋子,血順著指縫往地上淌,嘴裡還罵著讓他快跑。
“他……”何誌軍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他好像說那個孩子,叫陳榕,說這孩子和他爸都是邊防的軍人……”
與此同時,紅旗轎車正平穩地行駛在軍道上。
康雷把那件上將外套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腿上,手指反複摩挲著肩章上的金星,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那個孩子……”
戴老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廂裡的沉默。
他正看著窗外掠過的白楊林,“你剛才說,叫陳榕?”
康雷猛地坐直身體,後腰撞到座椅靠背也沒覺得疼:“是!首長!我們都叫他小蘿卜頭,才八歲。這孩子和他父親都是邊防軍人,在一次與特種部隊的聯合行動中,他們奮勇殺敵,結果最後軍功卻都歸了戰狼突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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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開始發顫,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外套:“戰狼報上來的軍功裡,說他們擊斃了七名毒梟、兩名雇傭兵。可陳榕說,那天他也在,是他親手殺了七個毒梟、兩個傭兵,我相信人就是這個孩子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