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猴子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差點從偽裝網裡彈起來,狙擊槍的瞄準鏡在眼前晃得厲害。
“司……司機,他的腦袋……被砍下來了?這……這怎麼……怎麼可能!”
話剛出口,猴子才驚覺自己的舌頭也開始打結,像是被刺客的口吃傳染了似的。
刺客在旁邊急得臉都漲紅了,左手死死按著狙擊槍的槍身,右手屈起手指用力戳了戳猴子的胳膊,喉嚨裡發出“你……你……”的氣音,半天擠不出完整的詞。
他的眼神裡混著驚恐和急躁,瞳孔因為過度聚焦而微微收縮,最後乾脆猛地抬手指向老
司機倒下的方向。
猴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將眼睛貼回狙擊鏡。
十字準星緩緩移動,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縫隙,精準地落在那片暗紅色的血泊上。
司機穿著迷彩服的身體蜷縮在腐葉堆裡,脖頸處的作戰服被血浸透,變得又黑又硬,而本該頂著腦袋的地方,此刻隻剩下一個不斷湧出鮮血的窟窿,血珠像壞掉的水龍頭般“咕嘟咕嘟”往外冒,在地上積成一灘小小的血窪,連周圍的枯葉都被染成了黑褐色。
“這……這可是老司機啊……”
猴子的聲音發飄,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
他清楚記得三個月前在曼穀的行動,司機偽裝成街邊賣水果的小販,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藏了整整三天,最後還帶著目標人物從市中心的包圍圈裡溜了出來。
那時候老貓拍著司機的肩膀說:“就算把你扔進人群裡,上帝都找不出你。”
可現在,這個號稱“城市幽靈”的家夥,居然像塊砧板上的肉,被人乾脆利落地砍了頭?
猴子忍不住側頭看向刺客,狙擊鏡的反光在刺客臉上晃過,照出對方緊咬的牙關:“真……真是那個孩子乾的?就那個穿著過大迷彩服,袖口能蓋住膝蓋的小鬼?”
刺客沒說話,喉結上下滾動著,像是在吞咽恐懼。
他緩緩抬起手,從背包裡摸出個巴掌大的速寫本和一支鉛筆,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清晰。
幾秒鐘後,他把本子推到猴子麵前。
紙上用潦草的線條畫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手裡提著顆圓滾滾的東西,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是的”。
猴子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猛地抓起胸前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的手指都在發抖:“boss!司……司機他……他的腦袋……被……被……”
越是著急,喉嚨裡越像卡了團棉花,後麵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隻能聽見電流“滋滋”的雜音。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傳來老貓暴躁的怒吼,震得猴子耳朵嗡嗡作響:“你是刺客那個結巴嗎?讓猴子說話!再磨磨蹭蹭的,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喂狗!戰狼的直升機都快到頭頂了,你想讓我們全死在這兒?”
“是我!猴子!”他趕緊搶過話頭,一口氣把話說完,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司機死了!腦袋被那個小孩砍下來了!就在東邊的山坡下,屍體還在那兒!”
對講機裡突然沒了聲音,隻有隱約的風聲傳來,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過了足足半分鐘,才響起老貓帶著錯愕的聲音,“司機死了?”
話一出口,他就自己低罵了一句臟話。
fuck!腦袋都被砍了,不是死了是什麼?這簡直是廢話。
龍小雲被捆在望天樹上,原本因為失血而有些模糊的意識,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驚醒。
她費力地抬起頭,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滲血,血珠順著眉骨滑進眼睛裡,視線一片血紅,卻還是死死盯著老貓那張刀疤縱橫的臉。
當聽到“司機的腦袋被砍下來”時,她乾裂的嘴唇突然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那笑容裡藏著解氣,更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她就知道,那個能和戰狼硬剛的孩子不是什麼童子兵。
“啪!”
一聲脆響在林間炸開。
老貓的巴掌狠狠抽在龍小雲臉上,力道大得讓她的頭猛地偏向一邊,臉頰瞬間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和之前的鞭痕交疊在一起,紅得發紫。
幾顆牙齒鬆動的血珠混著唾沫從嘴角溢出來,滴在胸前的戰術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