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代號“狼滅”,是西南特種部隊公認的“冷麵槍王”。
入伍多年,他從普通士兵一路摸到狙擊界的天花板。
可今天,他破功了,握著狙擊槍的手,第一次有點發僵。
狼滅深呼吸,努力調整心態,猛地低頭,十字準星再次鎖定審判庭內的身影。
結果,指尖剛觸到扳機,頭頂突然“嘭”的一聲炸響,緊接著就是漫天絢爛炸開。
紅的像邊境燃起的烽火,黃的似夕陽下的鎏金界碑,綠的如雨林深處的苔蘚。
一層層在半空鋪展、暈染,連炸開的煙痕都帶著水墨般的留白,活脫脫一幅會動的“千裡江山圖”。
狼滅眯著眼盯了兩秒,連呼吸都下意識慢了半拍。
這煙花的軌跡太講究了,不是市麵上的劣質貨,每一朵炸開的花型都對應著古畫裡的山巒脈絡,甚至連硫磺味裡都混了點鬆煙墨的淡香。
“石旅長。”
狼滅對著耳麥開口,聲音裡第一次帶了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遲疑。
“有人在我狙擊點正上方放煙花,樣式是‘千裡江山圖’,視覺效果……挺震撼。”
“震撼你個錘子!”
耳麥裡瞬間炸出石青鬆的怒吼。
“現在是他媽欣賞藝術的時候嗎?戰狼的人全躺地上流血了!那小王八蛋都連續開了五槍了,龍小雲腿都快廢了!你趕緊給我開槍,格殺勿論!出了事我擔著!”
狼滅能清晰聽到耳麥那頭的動靜。
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咚咚”悶響,粗重得像破風箱的喘息,還有東西被撞倒的脆響。
不用想也知道,石青鬆已經急得快原地爆炸了。
“是,石旅長。”
狼滅立刻收斂心神,指尖重新扣緊扳機,低頭看向瞄準鏡。
可下一秒,他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瞄準鏡裡的少年,正踩著滿地暗紅的血跡往後退,每一步都精準避開地上掙紮的傷員,連鞋尖都沒沾到半滴血。
原本對準板磚太陽穴的槍口,不知何時轉了方向,穩穩指在審判庭中央的空地上,看起來像是在故意避開著什麼。
這個孩子不會發現他了吧?
不太可能啊!
狼滅深呼吸,繼續調整瞄準鏡,發現還是沒辦法瞄準。
“報告,目標轉移了位置,視線被阻擋,無法鎖定。”
狼滅語速平穩地彙報,手指卻始終懸在扳機上。
“他移動節奏很快,每次隻露半張臉,像是提前預判了我的狙擊方向。”
“預判個屁!他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石青鬆在那頭氣得直跺腳。
“而且,他就是個八歲的毛孩子,懂個屁的預判!裝什麼高手!你給我盯著,就算他隻露個鼻尖,你也得給我開槍!今天必須把他拿下,不然我們全得死在這兒陪葬!”
“明白。”
狼滅應了聲,眼睛死死黏在瞄準鏡上,連眨眼都刻意控製在兩秒一次。
他也不信一個孩子警惕性這麼強,會發現他,也不信對方恰好一直改變位置,隻要對方露出哪怕一寸皮膚,他都有把握讓子彈精準命中。
而此刻,龍老剛剛結束和林肅的通話。
龍老通過電話視頻,看到審判庭的場景,尤其是看到龍小雲在抽搐的樣子,氣得不行。
“陳榕!你鬨夠了沒有?龍小雲已經重傷了,再流下去血都要乾了!你想要真相,我龍家給你查!我親自牽頭,三天之內給你答複!但你現在必須把武器放下!”
龍老臉色很難看,連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龍小雲是他唯一的孫女,從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現在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炸了,還挨槍,渾身是血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生死不明。
他怎麼能不心疼?怎麼能不憤怒?
可陳榕像是沒聽見這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查?”
陳榕突然笑了,聲音透過揚聲器傳到龍老耳裡。
“你所謂的‘查’,就是讓我站在這裡,被你們當罪犯罵?被你們的人用槍指著頭?”
他抬手,將手雷舉到視頻攝像頭能拍到的位置,指尖在引信上輕輕一勾,金屬碰撞的“哢嗒”聲在寂靜的審判庭裡格外清晰。
陳榕的聲音陡然提高,穿透硝煙直指視頻那頭。
“龍老頭!我要真相!說出來!否則彆以為炸雷炸不死人,下次兩個一起丟,直接能炸死人,你信不信?”
“今天要麼說真相,要麼……”
陳榕頓了頓,原本帶笑的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一絲溫度都沒有。
“我就把這地方炸成廢墟,讓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你敢!”
龍老氣得猛地拍了桌子,桌上的青花瓷茶杯被震得跳起來,滾燙的茶水潑了一地。
“你是立過功,但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夠判死刑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炸,我就是拚了這把老骨頭,也得讓你付出代價!”
“嗬嗬……你有本事就來啊!”
話音未落,陳榕猛地抬手,直接拉開了手雷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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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不好!”
石青鬆最先反應過來,臉色劇變,猛地嘶吼一聲。
“快臥倒!都給我臥倒!”
可已經晚了。
陳榕手臂一揚,手雷像顆黑色的流星,帶著燃燒的引信,直直飛向硬著頭皮沒有離開的石青鬆等人。
“轟——!”
巨響炸開,氣浪像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拍在每個人臉上。
被改造過的手雷沒有彈片,可爆炸力被放大了數倍,光是衝擊波就足夠嚇人。
好幾個人直接被掀飛出去,撞在牆上又摔下來,像破麻袋一樣堆在地上。
那個之前指著陳榕鼻子罵“乳臭未乾”的參謀長劉華,此刻趴在地上,捂著胸口不停咳嗽,臉漲得像豬肝,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現場狼狽得像被台風掃過,其他人各種戰術臥倒,桌子翻了,椅子倒了,文件散落一地,亂成一鍋粥。
煙霧彌漫中,石青鬆從地上爬起來,額角被桌椅碎片劃開一道血痕,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軍裝上。
他顧不上擦,指著陳榕的方向,氣得渾身發抖。
“小崽子,你瘋了!你真的瘋了!這是軍區審判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調炮過來,把這裡夷為平地,讓你跟這破地方一起埋了!”
“調炮啊。”
陳榕淡定地站在那裡,臉上甚至還帶著笑,那笑容在硝煙裡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