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紅著眼眶看向陳榕,眼神裡滿是心疼,嘴唇抿得發白。
還有的直接與石青鬆對視,眼神裡滿是反抗和失望。
剛才陳榕站在槍杆上,舉著“炸藥包”喊出“為了新炎國”的那一刻,所有的汙蔑、指責都成了笑話,剩下的隻有深入骨髓的震撼和愧疚。
這樣的場麵,誰還能狠下心扣動扳機?誰還能對著一個用命證明自己的孩子開槍?
“快看!他的衣服著火了!”
突然,一個負責醫護的士兵指著鐵門,聲音裡滿是慌亂,甚至帶著哭腔,手裡的急救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裡麵的紗布、棉簽撒了一地。
“快救他!快想辦法救他啊!”
眾人猛地抬頭,隻見“炸藥包”引線的火星濺到了陳榕的衣角。
那衣服本就因之前的打鬥變得破爛不堪,布料被塵土和汗水浸透又曬乾,乾燥得像張陳年的紙,火星一沾就燃。
橘紅色的火苗瞬間竄起,順著破洞的衣角往上蔓延,很快燒到了他的胳膊,黑色的焦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緊接著,火苗又竄到了他的頭發,冒出縷縷青煙,空氣中瞬間彌漫開燒焦的味道。
可陳榕依舊保持著敬禮的姿勢,像一尊被烈火包裹的雕像。
哪怕火苗舔舐著皮膚,哪怕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砸在槍杆上發出“嗒嗒”的輕響,也沒有絲毫動搖。
連手指都沒彎一下,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我的天……他怎麼能忍得住?那火烤著得多疼啊!”
一個女醫護兵捂住嘴,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他還是個孩子啊,要是換了咱們旅裡的新兵,哪怕被火星燙一下,都要喊半天,他怎麼就能一動不動?”
“他在硬撐……他是在跟自己較勁,跟這不公的世道較勁!”
溫局推了推眼鏡,鏡片上蒙上了一層白霧。
他抬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的眼眶也紅了,語氣裡滿是心疼和無力。
“他是想把軍禮敬完,想把心裡的話說完。這孩子,太強了,強得讓人心口發堵,強得讓人心疼,強得讓人想抽自己兩巴掌!”
“石旅長,你快下令讓他下來啊!你快說句話啊!”
一個老兵忍不住對著石青鬆喊,聲音裡帶著哀求。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炸死的!他要是死了,咱們西南這輩子都抬不起頭,都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石青鬆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都沒察覺,卻依舊嘴硬。
“他自尋死路,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他自己要抱炸藥包的,是他自己要往火坑裡跳的!”
話雖這麼說,可他的目光落在陳榕燃燒的衣服上,眼底還是閃過一絲慌亂,腳步不自覺地往後挪了半步。
他再狠,也終究是個軍人,看著一個孩子用這種方式赴死,心裡不可能毫無波瀾。
“昂——!”
就在這時,戰馬跑回到了孫德勝的身邊。
孫德勝看著冒出火光的身體,被濃煙模糊的小小的身影,卻始終保持敬禮的姿態。
他瘋了似的翻身上馬,一隻手死死抓住戰馬的韁繩,另一隻拚命地拍馬,不斷用力地嘶吼。
“少主!快跳下來!炸藥要炸了!真的要炸了!你不需要用犧牲證明自己!你看,他們都放下槍了,他們知道錯了,你快下來啊!求你了!”
看著火苗在陳榕身上越燒越旺,連對方的袖子都被燒得卷了起來。
孫德勝的聲音裡滿是絕望,眼淚混合著塵土往下淌,在臉上衝出兩道深深的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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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快下來!算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還不行嗎?我現在就給你跪!”
“嗤嗤——”
引線燃燒的聲音越來越響,火星像跳動的紅色精靈,沿著焦黑的引線,一點點朝著“炸藥包”的核心爬去,距離爆炸隻剩下最後幾秒。
陳榕的目光始終盯著遠方飄揚的紅旗。
那麵紅色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映在他的瞳孔裡,也映在他始終未變的軍禮上。
那軍禮,比任何時候都標準,比任何時候都莊嚴。
他沒有看孫德勝,也沒有看下方的人群,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那麵紅旗。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眾人耳畔似乎傳來熟悉的歌聲,斷斷續續,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
“……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那歌聲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又像是從每個人的心底升起,和著戰馬的嘶鳴、石青鬆的咆哮、士兵們的抽氣聲、孫德勝的哭喊聲,交織成一曲悲壯又激昂的旋律,在上空回蕩,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刻進每個人的心裡,讓每個人都忍不住跟著哼唱,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
陳榕身上燃燒的衣服碎片紛紛脫落,有的像燃燒的蝴蝶,在空中打著旋兒飄向人群。
有的落在士兵的肩膀上,燙得他們一哆嗦,卻沒人舍得拍掉,任由那點溫度透過軍裝,傳到皮膚裡,傳到心臟裡,像是要把這份滾燙的執著,永遠刻在骨子裡。
還有的飄向審判庭的屋頂,落在焦黑的瓦片上,繼續燃燒,直到變成細碎的灰燼。
黑色的灰燼簌簌落下,沾在每個人的頭發上、衣服上、肩膀上,帶著滾燙的溫度,也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那是一個八歲孩子用生命點燃的火焰,是他對清白的執著,對信仰的堅守,對不公的反抗。
這灰燼落在每個人心裡,燙得他們五臟六腑都在疼,連呼吸都帶著哽咽,連說話都變得艱難。
石青鬆還在嘶吼,聲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無力,像一隻鬥敗的公雞。
士兵們要麼低頭沉默,要麼紅著眼眶盯著陳榕,甚至有人悄悄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眼神裡滿是失望。
他們沒想到,自己敬重的旅長,竟然能冷漠到這種地步。
冷鋒扶著龍小雲,眼神裡的憤怒漸漸被震撼取代。
他張了張嘴,想說“他罪有應得”,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看著鐵門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喘不過氣。
溫局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死死盯著陳榕,眼眶通紅,嘴唇抿得發白,心裡滿是無力。
他明明想幫這個孩子,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的聲音傳來,穿過所有的喧囂,清晰地鑽進每個人耳朵裡。
那聲音還帶著孩子特有的奶氣,卻透著一種超越年齡的通透和堅定,像一顆石子,投進每個人的心湖,激起千層浪,久久無法平息。
“哪裡不公,哪裡就有革命。”
“十年後,有革命;百年後,有革命;就算過了萬年,隻要這世上還有不公,一樣會有革命……”
陳榕頓了頓,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麵紅旗,聲音裡沒有憤怒,沒有不甘,隻有篤定,像在宣告一個永恒的真理,又像在對這個世界發出最堅定的呐喊,讓每個人都忍不住屏息聆聽。
“人類革命,永不斷絕……”
轟——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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