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隊。”
冷鋒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乾澀,“真的假的?那我……怎麼辦,還槍斃他嗎?”
剛剛龍小雲的電話開著揚聲器,冷鋒聽到了江局和龍小雲的對話。
他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一張臉漲得通紅,內心更是翻江倒海般無奈。
他冷鋒這輩子在槍林彈雨裡滾了多年,殺過的雇傭兵能堆成小山,可從沒遇到過這種破事。
一個八歲的小屁孩,瘦得像根被風吹歪的豆芽菜,腦袋卻顯得格外大,明明前一刻還被他們當成“膽大包天的闖禍胚”,怎麼轉眼就成了陳老的後人?
那可是開國元勳裡響當當的騎兵軍祖宗,鐵血戰劍的初代主人!
對於這樣的“敵人”他好像無法下手了。
沒辦法,他天生就不是玩人情世故的料,刀槍劍戟、戰術推演他樣樣精通,可碰到這樣事情,就拿不住主意。
此刻更覺得胸口堵得慌,殺也不是,放也不是,渾身的力氣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厲害。
電話另外一段,龍小雲平日裡的冷靜自持此刻碎了大半,眉頭擰成一個死結,神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怪不得敢捅我爺爺。”
她低聲自語,語氣裡帶著幾分恍然,更多的卻是咬牙切齒的狠厲。
“但就算你是什麼陳老的後人,犯罪就是犯罪,一碼歸一碼!”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的慌亂,可眼底的閃爍卻藏不住。
“我就不信那個孫館長跳出來發個聲明,就能翻天不成?”
話雖硬氣,龍小雲心裡卻清楚,這事已經棘手到了極點,老的後人這個身份,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扔不掉也捏不穩。
但一想到爺爺的安危問題,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眼底翻湧著不加掩飾的戾氣。
“要是我爺爺沒事,什麼都好說,他一個毛孩子,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我爺爺出事了。”
她猛地提高音量,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按照你的想法執行,出什麼事,我來負責!”
“記住,冷鋒,公道有時候並不在人心。”
說到底,在龍小雲眼裡,什麼事都沒有爺爺的安危重要。
“是!”
冷鋒毫不猶豫地應聲,心裡頓時一片熾熱,跟著壓低聲音,語氣裡的堅定摻了些刻意的溫柔。
“龍隊放心,不管出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替你扛著,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他心裡打得透亮,這正是在龍小雲麵前表現的好機會。
龍小雲這樣的女強人,就吃“能扛事、能護著她”這一套……
情人島,婚禮現場的氛圍詭異到了極點,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
記者羅浩雙腿還在不受控製地打顫,手裡的話筒都快握不住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各……各位來賓,今天……今天是陳樹先生和林欣女士的婚禮……”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得格外明顯,眼神下意識地瞟向台下角落裡跪著的四個人。
那四人渾身是血,衣服被劃得破爛不堪。
他們個個都是平日裡跺跺腳就能讓地方震動的大人物,此刻卻像喪家之犬一樣,頭埋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那個被人叫作“小蘿卜頭”的孩子,就站在他們麵前,人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腦袋卻顯得格外大,穿著染血的黑色西裝,小手緊緊拉著一男一女,就是今天的新郎新娘。
羅浩心裡暗自咋舌。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持這樣離譜的婚禮,一邊是威嚴掃地的大人物,一邊是淡定得不像話的小孩。
可不知為何,看著那個小蘿卜頭沉靜的側臉,他心裡竟然生出一絲敬畏,甚至還有點暗爽。
這孩子也太牛了,為了他爹媽的婚禮,居然敢捅這些大人物。
羅浩偷偷抬眼,又快速低下頭。
生怕被那個小孩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可心裡的期待卻越來越強烈。
此刻,陳榕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有那雙遠超同齡人的眼睛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內心更是毫無波瀾。
他等這一天等了八年,從他6歲起,媽媽就被帶走,從此媽媽見不到爸爸,而爸爸一直捏著那半顆紐扣,天天念帶著軍功迎娶媽媽回來。
可是,無論爸爸怎麼努力,立了多少功勞,最多隻是得一個三等功。
現在真相了。
原來就是這些人故意從中作梗。
更離譜的事,這些人現在連他的軍功都不給,還罵他是“天煞孤星”。
他不想再等,不想當一個無家可歸的天煞孤星。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看著爸媽走完這最後的流程,給他們一個名正言順的家,也給自己一個真正的歸宿。
至於那些跪著的人,還有遠處虎視眈眈的目光,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陳榕輕輕拉了拉爸媽的手,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說“有我在,彆怕”。
陳樹和林欣原本是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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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著周圍投來的複雜目光,看著地上跪著的人,看著兒子瘦小卻挺直的脊梁,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兩人不想讓兒子背負這麼多,更不想讓他賭上自己的一切來成全他們的幸福。
兒子才八歲啊,本該在陽光下奔跑嬉戲,卻早早地扛起了不屬於他的重擔。
可當聽到兒子那句“我隻有最後心願了,你們走完禮儀吧,我在邊防,聽著你念了很多年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