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島入口的掩體後,冷鋒半蹲在地上,膝蓋抵著冰冷的石塊,手機緊緊貼在耳邊。
風聲裹著遠處隱約的槍聲灌進耳朵,他指尖扣著地麵的泥土,指縫裡全是濕涼的沙粒,視線死死鎖著前方鐵門處的傭兵。
對方斜挎著滿配步槍,後背抵著門框,一條腿微屈撐著牆麵,頭還時不時晃兩下,那散漫的姿態卻把所有射擊角度都封得嚴嚴實實,活像塊焊死在門口的鐵板。
“龍隊!我已經到現場了,夏侯隊長就在我左邊五步遠!”
冷鋒的聲音壓得低,卻透著藏不住的急。
“門口那傭兵太裝逼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瑪德,我剛剛準備從戰友那摸一把狙擊槍,找個二樓窗戶能直接爆他頭,要不要乾?”
他說著,餘光掃過旁邊的狙擊槍。
狙擊槍槍身泛著冷光,瞄準鏡的十字線已經對準傭兵的後腦,戰友的手指還搭在槍托上,就等他接手。
冷鋒甚至能在腦子裡模擬出扣下扳機的畫麵:子彈穿透空氣的輕響,傭兵倒地的瞬間,他們趁機衝進門內,順著走廊找到人質所在的大廳。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電話那頭的聲音打斷。
電話那頭的龍小雲突然拔高聲音,帶著點破音的急促。
“彆動手!冷鋒你千萬彆動!誰讓你開槍的?”
她的呼吸很粗,話筒裡能聽到她壓抑的咳嗽聲,每咳一下都帶著抽氣,像是扯到了傷口。
聽到這話,冷鋒臉上閃過一絲心疼。
他知道龍小雲的傷,骨裂還沒好,情緒一激動就會疼。
“你聽著,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龍小雲的聲音又沉了些,卻還是藏不住顫抖。
“陳榕的身份不一般,你動了他,咱們都得完。”
冷鋒愣了一下,眉頭瞬間擰成死結。
“彆動手?為什麼?那傭兵堵著門,裡麵幾十號人質呢!陳榕那小子明擺著勾結恐怖分子,劫持了一島的人,這都不算犯罪?難不成因為他是個孩子就放著不管?”
他越說越急,手不自覺地往狙擊槍的方向伸了伸,指尖都碰到了冰涼的槍托,又硬生生停住。
龍小雲的語氣太急,急得不像平時那個冷靜果決的隊長,這讓他心裡莫名發慌。
“犯罪也不能動!”
龍小雲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像是在極力克製情緒。
“你聽著,陳榕十有八九真的是陳將軍的後人——就是開國時組建騎兵軍的那個陳老!孫館長現在帶著鐵血戰劍往這趕,直播裡都亮了文物編號,還有三個騎兵連的退伍兵留言說要過來!你要是傷了他,那些老兵能把西南軍區的大門拆了,就算是我爺爺出麵,軍部也保不住我們!”
“什麼?那個小破孩真的是陳老的後人?”
冷鋒的聲音猛地拔高,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他下意識瞥了眼旁邊遞狙擊槍的戰友,對方還舉著槍等著,槍托都快碰到他的胸口。
他的手懸在半空,沒接也沒放,腦子裡一片混亂。
陳老是什麼人?是他每次提到都要站起來敬標準軍禮的前輩,是課本裡寫著“散儘家財護家國”的英雄。
可是,對方的後人怎麼會是那個在審判庭炸傷人、跟他們戰狼搶軍功的“魔童”?
冷鋒的聲音發澀。
“他怎麼會是陳老的後人?這不可能!彆胡說八道了,陳老的後人,怎麼會乾出劫持人質的事?”
“沒有什麼不可能!”
龍小雲打斷他,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呼吸卻越來越急。
“孫館長直播裡把戰劍的鋼印都拍了,跟國家檔案館的資料對得上,假不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你先控製現場,彆跟傭兵硬拚,更彆靠近陳榕半步!我繼續連線孫館長,問清楚陳家的底再說。”
她頓了頓,聲音又軟了些,帶著懇求的意味。
“冷鋒,你的任務是救我爺爺,不是跟陳榕死磕。記住,一旦動了陳榕,戰狼就徹底完了,我們在西南演習、在邊境拚殺掙來的名聲,全白費!”
冷鋒握著手機,耳邊嗡嗡響,像有隻蜜蜂在鑽。
他看著遠處那個傭兵的身影,又想起陳榕的樣子。
那孩子瘦得像根豆芽,眼神卻冷得像冰,當時紅著眼喊“這是我用命換的軍功,你們戰狼憑什麼搶”。
他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又悶又怒。
犯罪就是犯罪,怎麼還看身份?
可龍小雲的話像警鐘。
他知道龍小雲從不說沒把握的話,戰狼剛立起來沒幾年,真要是惹了陳家和那些老兵,彆說他這個隊員,連龍小雲都得被撤職,甚至龍老都可能受牽連。
“……是。”
冷鋒最終還是應了聲,聲音裡滿是不甘,掛了電話。
遞狙擊槍的戰友看著他,皺著眉問。
“同誌,怎麼回事?不打了?那傭兵堵著門,裡麵的人怎麼辦?”
冷鋒搖搖頭,沒說話,手指在槍身上蹭了一下,又縮回來,無意識地蹭著褲腿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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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偏偏是陳榕?
那個被他罵過“沒規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怎麼就成了碰不得的存在?
突然,旁邊的夏侯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壓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