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知道國家柱石的重要性。
這個時候去攔人,但凡走漏任何的風聲,都會引起巨大的輿論。
彆說他這個國安負責人,就是京都來的大人物,見了這柱石都得站直了身子,不敢有半分不敬。
之前統帥府被康團和老兵圍著鬨,他故意磨磨蹭蹭繞了三條路才過去,不是怕康團等人難纏,是怕那柱石。
誰都知道,碰了這柱石,就是跟“英雄後代”四個字作對,跟民眾心裡的念想作對。
當時,還是高總親自出馬,好說歹說把康團勸走,連柱石都是高總親自讓人抬上車的,生怕磕著碰著。
然後,他才姍姍來遲。
說實話,國安可以不鳥司法機構,但是他們不能不鳥擁有國家柱石的人。
這是一種敬畏的心裡。
現在,林肅的女兒,那個孩子的小姨又把這東西扛出來了,還帶著一群被那個孩子救過的民眾。
真是難搞啊……
江陵閉了閉眼,腦子裡已經浮現出最壞的畫麵。
要是他的人敢攔,哪怕隻是伸手碰了下牌匾邊緣,明天早上,“國安暴力對待英雄家屬”“國家柱石遭褻瀆”的熱搜就能掛滿全網。
到時候彆說他這個負責人要被問責,整個國安係統都得跟著丟臉。
民眾本來就護著陳榕,之前在婚禮現場就不肯簽保密協議,現在有了柱石當由頭,指不定能舉著牌匾一路鬨到京都去。
到時候這件事壓不住,他就得第一個背鍋。
“江老,怎麼辦?”
手下的聲音又怯怯地飄過來,帶著點慌。
那手下沒見過柱石的陣仗,剛才遠遠瞥見林雪等人抱著牌匾的樣子,腿都有點軟。
他還想追問,又怕江陵不耐煩,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隻敢低著頭等命令。
江陵深吸一口氣,指節在桌麵輕輕敲了兩下,節奏不快,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先找陳樹夫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抬眼掃了手下一眼,眼神冷了幾分。
手下趕緊點頭,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
“明白!我現在就調監控,用最快的速度查出他們的位置。”
“對了,還有保密協議……”
手下記完又抬頭,語氣更慌了。
“民眾那邊還在鬨,剛才有個大爺把協議撕了,說‘我憑什麼不能說救我的英雄’,我們的人想攔,還被其他民眾圍起來了。”
江陵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以為然,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老溫不是來了嗎?讓他去處理。”
“你現在就去找他,跟他說,這是龍老的意思,讓他的人把現場控住,必須讓所有人簽了協議才能走,一個都不能漏。”
手下愣了愣。
“讓溫局長去?他是地方執法的,要是搞不定……”
“搞不定也得搞。”
江陵打斷他,把手裡的文件夾扔回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我們的人不能長時間在這兒曝光,民眾現在情緒激動,我們的人穿製服出麵,隻會更刺激他們,容易落人口實。老溫是東海本地的,跟老百姓打交道比我們熟,他去最合適——再說,有‘龍老的意思’壓著,他敢不接?”
手下沒再說話,隻是點頭,心裡卻有點打鼓。
“還有生物炸彈殘骸。”
手下想起另一件事,趕緊問,眼神瞟向不遠處被警戒線圍起來的扭曲金屬。
那東西還帶著焦味,陽光一曬,能看到金屬表麵融化後凝固的痕跡,一看就不是普通炸彈。
江陵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剛才的不耐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先讓人用防爆毯裹起來,拖進倉庫,派幾個經驗豐富的老隊員守著,24小時輪班,彆讓任何人碰,連老溫的人都不行。”
“這炸彈能高空引爆,中心溫度三千多度,連航空鋁合金都能熔了,還沒留下任何製作痕跡,背後肯定有人搞事。查清楚是誰造的,零件從哪兒來的,想針對誰,這才是國家大事——比那點‘英雄冤屈’重要多了。”
在他眼裡,陳榕的死不過是個麻煩,一個需要用保密協議、監控、控製家屬來掩蓋的麻煩。
而炸彈背後的勢力,才是真正能威脅到國家安全的隱患。
其實,他也知道這個炸彈和林肅那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畢竟這玩意是王騰搞出來的,而王騰和林肅是合作關係。
但是,兩者裡麵聯係有多深,他不確定,要去查,用證據說話。
手下不敢再問,趕緊轉身往外跑,腳步都帶著慌,連筆記本掉在地上都沒敢回頭撿。
他怕晚一秒,江陵又會有新的命令,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被江陵身上的冷意凍著。
江陵看著手下離去的背影,心裡又泛起嘀咕。
話說,這個老溫會不會不接這爛攤子?
他知道溫局的脾氣,認死理,之前因為一些問題,跟特種部隊乾過架,還差點把事情捅到紀檢委去。
但轉念一想,有“龍老的意思”壓著,溫局就算再不願意,也得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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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子裡過著後續的計劃。
隻要陳樹夫妻被控製住,沒人敢出來亂說話。
隻要溫局能逼民眾簽完保密協議,沒有影像、沒有證詞,網上就算有傳言,也成不了氣候。
再把炸彈殘骸查清楚,抓住背後的人,到時候把陳榕的死推給“恐怖分子報複”,既能平民憤,又能顯得國安辦事得力。
至於民眾的不滿?
江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年頭,民眾的記性最短,再過半個月,他們就會忘了陳榕是誰,忘了什麼國家柱石,隻會關心明天的菜價、下個月的工資。
誰還會記著一個“魔童”的死活?
誰還會管一個八歲孩子的冤屈?
沒多久,一個國安人員手裡抱著一摞厚厚的保密協議,來到溫局麵前。
他把保密協議往溫局手裡一塞,語氣急促得像趕火車。
“溫局長,我這邊接到通知,龍老說讓你們接手,必須讓所有人簽了協議才能走,一個都不能漏。我們還有緊急任務,先走了。”
溫局的手往下沉了沉。
那協議至少有五十份,沉甸甸的,壓得他手腕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