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一個留著利落的板寸頭,發根泛著青黑色,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笑容,線條冷硬得像剛淬過火的刀片,正是老貓。
另一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料子看著不錯,卻皺巴巴的,袖口還沾著些許泥漬和草屑,與他平日裡乾淨整潔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年紀不小了,眼角爬滿了細密的細紋,眼神裡帶著揮之不去的滄桑,還有一絲藏不住的急切,正是穆醫生。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海岸線的小路上,腳步聲沉穩而有節奏,踩在散落著碎石的路麵上,發出“踏踏”的聲響,打破了黃昏的寧靜。
老貓走在前麵,眉頭始終皺著,臉上的刀疤在夕陽的斜照下顯得愈發猙獰,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氣。
他心裡憋著一股火,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按他的推算,陳榕本該就在這附近,可找了大半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難不成真出了意外?
穆醫生跟在後麵,時不時抬頭張望,眼神掃過沙灘、礁石,還有遠處的海麵,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
“小蘿卜頭?”
老貓遠遠就瞥見了礁石旁佇立的身影,身形看著有些眼熟,眉頭微微舒展,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期待。
他篤定陳榕就在這附近,眼前這個身影雖然看著比預想中高些。
但黃昏的光線有些模糊,他便先入為主地以為是那個八歲的孩子。
穆醫生也立刻抬頭望去,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加快腳步,心裡的焦慮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找到了!總算沒白跑一趟。
兩人快步走近,距離越來越近,那個身影的輪廓也愈發清晰。
老貓臉上的期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疑惑,腳步也慢了下來。
穆醫生也皺起了眉頭,臉上的急切變成了茫然,甚至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根本不是什麼八歲的小蘿卜頭,而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
少年身形挺拔,肩寬腰窄,穿著一條撕裂的半截褲子,像簡易的泳褲,裸露的上身線條流暢,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緊致感,皮膚在夕陽下泛著淡淡的冷白。
少年麵容俊朗,眉峰微挑,眼尾微微上翹,帶著幾分煙熏眼的慵懶與桀驁,鼻梁高挺,嘴唇輪廓分明,完全是個半大的小夥子,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清冷氣質。
老貓停下腳步,目光緊緊盯著少年的臉,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似乎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骨子裡,連一絲細節都不肯放過。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穆醫生,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又像是在求證。
“老穆,你看他的樣子,怎麼好像那個孩子?”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在少年的肩膀位置比劃了一下。
“你看這眼神,這煙熏似的眼尾,還有這股子桀驁不馴的勁兒,跟陳榕那小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大了好幾歲,身高直接竄了一截。”
老貓心裡犯嘀咕。
他跟陳榕交過好幾次手,那孩子的眼神他記得清清楚楚。
冷靜、銳利,帶著超越年齡的狠勁和算計,眼前這少年的眼神,幾乎是如出一轍。
可身高擺在這,一個不足一米二,一個快一米六了,就算是吃了生長激素也不可能長得這麼快,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穆醫生也湊上前,仔細打量著陳榕,眼神裡滿是探究,甚至還下意識地繞著他轉了半圈。
他眯起眼睛,從少年的額頭看到下巴,又看了看他的手和身形,才緩緩開口,語氣裡帶著疑惑。
“是挺像的,尤其是這眼神和麵部輪廓的走向,還有這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確實有幾分相似。”
他頓了頓,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不是他。小蘿卜頭才八歲,就算長得再快,也不可能一下子長這麼高,這差距也太大了。而且他身上的氣質雖然像,但多了幾分少年人的張揚,少了點孩童的隱忍和內斂。”
穆醫生心裡也覺得奇怪。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尤其是眼神裡那股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銳利,可不是隨便就能模仿來的。
他轉頭看向老貓,語氣裡帶著一絲催促,還有幾分抱怨。
“老貓,他到底在哪?你不是說,他改造了生物炸彈,把那玩意兒變成了升天火箭,炸開屋頂之後能量就所剩無幾了,他最終會跳進情人島的海裡,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嗎?”
穆醫生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焦慮。
他們在林子裡鑽了大半天,半點蹤跡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個相似的,結果還不是,心裡的急切又湧了上來。
老貓收回目光,又盯著陳榕看了幾秒,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可少年的表情平靜得很,眼神裡隻有恰到好處的好奇,沒有絲毫慌亂。
他才暫時壓下疑慮,轉頭對穆醫生說道。
“肯定就在這附近,他不會跑遠的。”
他太了解陳榕了,那小子心思縝密,目標明確,沒完成的事絕不會輕易離開,而且他惜命得很,不可能就這麼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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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貓再次看向陳榕,語氣直接,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試探。
“少年人,你有沒有看到一個比你矮這麼多的孩子?”
他伸出手,在陳榕的肩膀位置又比劃了一下。
“差不多就到你肩膀這兒,頭發有點卷,像是被火烤過似的,身上可能還有傷,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
老貓的眼神緊緊鎖住陳榕的臉,連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都不肯放過。
隻要少年有一絲猶豫或者慌亂,他就能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陳榕看著兩人認真的模樣,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帶著幾分疏離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沒看到。”
這異形換顏術是真的靠譜,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隱身符”。
老貓和穆醫生都是見過他好幾次的人,尤其是老貓,跟他交過手,對他的氣質和眼神應該最熟悉。
要是隻換張臉,說不定真會被這些觀察力敏銳的專業人士認出來,畢竟氣質這東西很難偽裝。
可現在,他不僅換了容貌,連身高、身形都變了,相當於徹底換了一副皮囊,就算氣質有幾分相似,他們也隻會覺得是巧合,根本不會往“就是同一個人”上麵想。
這簡直比單純的易容厲害多了,堪比真正的“魔童變身”,直接從根源上斷了被認出的可能。
陳榕倒是沒有立刻離開。
老貓和穆醫生肯定知道婚禮現場的後續情況,說不定還能打探到父母的消息,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他故意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看向兩人,語氣帶著幾分天真的疑惑,像個純粹被突發情況吸引的遊客。
“兩位叔叔,請問一下,這裡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補充道。
“我剛才在遠處的礁石那邊釣魚,好像聽到了爆炸聲,後來又看到好多穿著黑色製服的人在封鎖現場,到處都是警戒線,連靠近都不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