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兵們的臉色瞬間煞白,握著槍的手不受控製地發抖。
槍身的冰冷觸感,根本壓不住他們心底翻湧的震顫。
他們接到的是安濤的死命令,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安部長說了,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把這些試圖闖入審判庭的人攔在外麵。
可此刻,十八匹戰馬奔騰而來。
鐵蹄踏地的巨響震得地麵嗡嗡發顫,每一下都像踩在他們的心尖上。
塵土飛揚中,老兵們的呐喊聲穿透耳膜,帶著一股曆經歲月沉澱的悍勇,直戳人心。
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除非直接扣動扳機,否則憑著血肉之軀,根本擋不住這股勢如破竹的洪流。
可開槍?對著一群白發蒼蒼、為國家流過血的老兵開槍?
站在士兵身後的安濤,臉色鐵青得像要滴出水。
他死死盯著衝過來的騎兵,眼底滿是陰鷙,那眼神裡翻湧著殺意和焦躁。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這些騎兵衝進去審判庭,龍老的計劃就徹底泡湯了。
“開槍!”
他猛地嘶吼,聲音帶著破音的尖銳,像是被逼到了絕境的野獸。
“射馬!彆讓他們踏進審判庭半步!”
命令像冰冷的刀子,紮在每個士兵心上。
空氣瞬間凝固,隻剩下戰馬奔騰的轟鳴和安濤急促的、帶著怒意的喘息。
馬背上的黃老,猛地舉起手中的拐杖。
“衝啊!”
他的吼聲蒼老卻有力,帶著穿透歲月的決絕,每一個字都透著死戰到底的決心。
“騎兵連,戰鬥到最後一人!”
血色戰旗在空中狠狠揮舞,獵獵作響。
紅得像當年戰場上流淌的熱血,紅得刺目,紅得讓在場每個人的心臟都跟著抽痛。
他胯下的老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昂首嘶鳴,聲音裡滿是不甘衰老的倔強。
那些剛抬起槍的特種兵,手指頓在扳機上,僵硬得像是生了鏽。
他們看著馬背上老兵們布滿皺紋卻眼神狠戾的臉,每一道皺紋裡都刻著歲月的風霜和當年的榮光。
看著他們身上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舊軍裝,領口袖口磨出的毛邊,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也是忠誠的見證。
看著那麵在風中飄揚的血色戰旗,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前,那群穿著同樣軍裝的年輕人,為了守護家國,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身影。
有人的眼眶瞬間紅了,鼻尖發酸。
“隊長,我……我無法開槍。”
一個年輕士兵聲音發顫,緩緩放下了槍。
“他們代表著先輩的魂啊!是他們用命換來了我們現在的安穩!”
“開槍打這樣的英雄,我做不到!我良心不安!”
另一個士兵也跟著放下槍,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要是真讓我開槍,我寧願脫下這身製服!”
“我穿上軍裝是為了守護正義,守護老百姓,不是用來對付這些為國家流過血的老英雄的!”
他的話擲地有聲,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士兵們接二連三地放下武器,有人默默摘下頭盔,有人握緊拳頭,眼神裡滿是堅定,沒有一個人再看向安濤,仿佛那個冰冷的命令從未存在過。
隊伍裡一片沉默,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態度。
副隊長沉默著收起槍。
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副隊長清楚自己的職責,但更清楚軍人的信仰是什麼。
他揮手示意士兵們讓開一條路,動作沉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然後大步走到安濤麵前,挺直腰板,標準地敬了一個軍禮,目光坦然。
“抱歉,首長。”
他的語氣異常堅定,沒有絲毫歉意,隻有對信仰的堅守。
“看到他們這樣的身影,我的兵都想起了曆史上的先輩。”
“那些為了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前輩,和他們一模一樣,都是用命守護家國的人。”
“我們是軍人,更是有血有肉有信仰的人,無法對著英雄開槍,哪怕隻是射馬。”
他的目光直視著安濤,沒有一絲閃躲,透著一股寧折不彎的骨氣。
安濤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像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指節攥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麻煩了。
這下徹底麻煩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些士兵會抗命。
龍老交代過,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任何人乾擾審判,哪怕造成傷亡也在所不惜,隻要能快速搞定陳樹,剝奪他的“國家柱石”稱號。
可這些士兵,竟然因為所謂的“先輩情懷”就違背命令,簡直是一群拎不清的蠢貨!
安濤的心裡翻江倒海,亂成了一團麻。
龍老的為人他最清楚,從來沒有容錯率。
計劃失敗,等待他的後果不堪設想。
最要命的是,這會影響到林肅的量子工程啊……
他不敢再想下去,後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安濤原本以為,特種兵隻聽命令行事,是經過千錘百煉、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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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忘了,他們首先是軍人,是有血有肉有信仰的人。
麵對騎兵連這麵象征著忠誠與犧牲的旗幟,麵對這群白發蒼蒼卻依舊悍勇的老兵,誰能狠下心動手?
“一群廢物!”
安濤在心裡狠狠咒罵,語氣裡滿是憤怒。
可他不敢真的發作,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要是逼急了這些士兵,他們手裡還握著槍,說不定會當場倒戈,到時候局麵會更難收拾,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安濤隻能硬生生壓下心裡的怒火和恐懼,裝作平靜的樣子。
他睜開眼,看著已經衝到麵前的騎兵。
鐵蹄揚起的塵土撲在他臉上,帶著一股泥土的腥氣,讓他覺得無比屈辱。
黃老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滿是嘲諷和鄙夷。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執法’?”
“為了討好某些人,連開槍打老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黃老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讓周圍圍觀的人都忍不住點頭附和。
安濤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他知道,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騎兵們已經衝破了警戒線,馬蹄聲踏碎了審判庭前刻意營造的肅穆。
身後,上百個人也跟著潮水般湧了進來,臉上滿是憤慨,嘴裡喊著“還陳家公道”的口號。
他原本計劃好的快速審判陳樹、剝奪“國家柱石”稱號的打算,徹底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