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陳鋒,嶽樹茂回到客廳,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他總覺得陳鋒今天的舉動有些反常——買房也好,租房也罷,何至於如此急切?
聯想到兒子嶽小宇認識陳鋒時那副慌張模樣,他心中疑雲更濃。
嶽樹茂踱步到書房,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陸啊,那個退伍兵陳鋒今天突然找上門來,火急火燎地要買我的房子,這事有點蹊蹺。”嶽樹茂壓低聲音說道。
電話那頭的老陸聞言,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賣給他了?”
“怎麼可能賣?那是我給兒子準備的婚房。”
嶽樹茂解釋道,還沒等他說完,老陸就急切地打斷了他。
“嶽樹茂!你也曾是一名軍人,現在還是人民醫院的院長,怎麼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一個退伍軍人急著買房,肯定是有緊急情況!房子不是小物件,不到萬不得已誰會這麼著急?你倒好,編個婚房的理由搪塞人家!你兒子才多大?四五年內根本用不上婚房,到時候再買也來得及!你這是欺負晚輩嗎?告訴你,要是因為你的利己主義壞了大事,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老陸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把嶽樹茂說懵了。
“老陸你先彆急,聽我把話說完啊!”嶽樹茂無奈地解釋,“房子我是沒賣,但我租給他了。”
“租了?”老陸的語氣明顯緩和下來,“算你還有點良心。租金多少?”
嶽樹茂笑得有些尷尬:“我伸出兩個指頭,看他沒反應,就蜷回一個。他以為是1000,我說是1萬。他又以為是一年,我說是一個月。結果你猜怎麼著?他居然同意了!簽了一年合同,當場付了12萬租金,我也痛快地把鑰匙給他了。”
電話那頭的老陸冷哼一聲:“黑啊!真黑!嶽樹茂,你缺那點錢嗎?乘人之危,胡亂要價!還敢伸兩個指頭!這錢你拿著不燙手嗎?”
被老陸這麼數落,嶽樹茂有些不樂意了:“老陸,你是不是搭錯神經了?這是買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不違規不犯法吧?濱海市租金比一萬兩萬高的有的是,我哪裡出格了?他說急用,我租給他了,也算是幫了忙。就算他曾經是你的兵,你們關係好,還能好過咱倆?想當初我還救過你的命呢!”
一提這事,老陸又打斷了他:“一碼歸一碼。看來不透露點消息,你這覺悟是上不來了。”
嶽樹茂頓時來了精神:“什麼秘密?快說!”
老陸語氣放緩:“早上跟你借錢,我說買房,你不會真以為是我要買吧?我房子夠用,就一個女兒,用不著買房。那錢其實是幫陳鋒借的。直接說幫彆人借,以你那臭脾氣,肯定不借。”
“老陸,我不管你是給誰借的,反正我就衝你要。”嶽樹茂堅持道。
老陸給了他一顆定心丸:“這個你放心,錢我一定還。但你要這麼高的房租,就是乘人之危。說嚴肅點,你這是給組織設置障礙。弄不好,我還得把這房租給他報了,這就是組織的損失。你要得越多,組織損失越大。為了減少你的罪孽,我決定,房租直接從你的還款中扣掉。”
“彆價!老陸,你這麼搞我不白折騰了嗎?”嶽樹茂急了。
“白折騰?你退伍多年,身居高位,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了?扣你的錢,既是對你的懲罰,也是為你贖罪,你得感謝我。”
老陸語氣堅決,隨即話鋒一轉,“這樣吧,為了不讓你白折騰,小宇他不是想參軍嗎?明天你給他做個體檢,檢查什麼項目你都清楚。隻要合格,就帶他去武裝部報到。正好到征兵的時候了,我直接把他要過來。”
嶽樹茂趕緊把話題拉回來:“孩子當兵的事一會再說。你真忍心這房租我一分不賺?他可是要裝修的,等孩子結婚時,我還得把裝修拆了重新搞。你不會不知道,裝修要錢,拆也要錢!我損失可就大了。看在我給你幫了那麼多忙的份上,彆讓我虧太多行不行?”
老陸在電話那頭偷偷笑了:“這樣,你把合同改一下,改成租金一年一萬。剩下的錢退回去,也算你支持我工作了。我不讓你虧本,給你留個好名聲。”
其他都是次要的,但“支持我工作”這句話,讓嶽樹茂立刻明白了——陳鋒和老陸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老陸除了特種部隊首長的身份,還在某個秘密組織中擔任要職。
陳鋒極有可能是其中一員,否則老陸絕不會乾涉房租多少。
心中疑團解開,嶽樹茂也笑了:“你都發話了,我肯定照辦。”緊接著他就說起嶽小宇參軍的事,“小宇還得複讀呢,當兵這事晚點再說吧。”
“好吧。我的意思是,隻要讓我少受損失,孩子什麼時候參軍我都歡迎。”
老陸歎了口氣,“陳鋒的房租,組織不一定能報銷,我又不能打擊他積極性。組織不報,隻好我給他報了。他收入也不多。”
“理解,理解。”嶽樹茂連聲道。
待妻子叫吃飯,嶽樹茂才掛斷電話。
見兒子嶽小宇已經坐在餐桌旁,嶽樹茂質問道:“不在學校好好上課,怎麼又跑回來了?”
嶽小宇嘴裡嚼著紅燒肉,說話含糊不清:“回來拿幾本書。不是故意逃課,第四節是自習。”
嶽樹茂有些生氣:“自習課不是課嗎?今天學習的內容都掌握了?就算都掌握了,不會預習預習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