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信不過寰宇公司的承諾。這樣,我們可以分步走。寰宇公司必須先恢複你的職務,並且我要看到正式的文件或者具有約束力的安排。之後,我才會正式通知董如故,簽署協議。而且……”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加篤定:“我要求把一條不成文的約定明確傳達給王文海:如果今後他們對你進行任何形式的打擊報複,或者以任何不正當理由再次撤銷你的職務,我將保留隨時單方麵終止合**議的權利。這是我的底線。”
陳鋒聞言,先是忍不住笑了:“你這就是‘趁火打劫’啊,利用他們急於合作的心理,為我爭取最堅實的保障。”
隨即他又搖搖頭,正色道:“不過,萬萬不可把這種帶有個人情緒和特定指向的條款白紙黑字地寫到合同裡,那會淪為商業笑柄,也不符合規範的商業流程。”
艾莉亞斟酌了一番,接受了陳鋒的建議:“好吧,可以不寫進正式合同。但是,我的這個意思,必須明確無誤地轉告給王文海和相關決策者。在實際操作中,如果他們真的違背承諾,我完全可以引用‘合作方核心對接人發生非正常變更,導致合作基礎喪失’之類的不可抗力或重大變故條款,來合法合規地終止協議。效果是一樣的。”
陳鋒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這樣處理就成熟多了。你看,整個過程中,你先是‘無中生有’創造了機會,然後‘聲東擊西’施加壓力,現在又準備‘欲擒故縱’——看似放開合作,實則目的是為了‘圍魏救趙’,解決我的困境。不知不覺間,你已經運用了好幾條兵法策略了。”
艾莉亞聽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臉上浮現出新奇而又略帶得意的笑容:
“聽你這麼一分析,好像真是那麼回事!這三十六計太有意思了,我得好好看看。”
她當場拿起放在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開機,連接網絡,熟練地搜索起三十六計的詳細資料。
陳鋒順勢坐到她身邊,兩人肩並肩地看著屏幕上閃爍的文字。
陳鋒一條一條地給她講解其中的奧妙,並結合曆史典故,生動地闡述每條計策的應用場景和精髓。
艾莉亞完全沉浸其中,時而提問,時而恍然,下午的不快和決絕似乎暫時被求知的好奇心所取代。
窗外的夜色漸深,客廳裡隻剩下陳鋒低沉的講解聲和艾莉亞偶爾的回應,氣氛變得溫馨而融洽。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林晚抱著柔軟的抱枕,斜靠在臥室的床頭,卻毫無睡意。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窗簾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映照著她心緒的不平靜。
今天下午,她在王文海和賈陽明麵前據理力爭,甚至可說是怒斥當場,最終逼得他們服軟,為陳鋒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這一切的努力,自然是為了陳鋒能留在銷售部,留在那個能施展他才華的平台上。
但是,成功的喜悅背後,卻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擔憂。
她擔心艾莉亞太過意氣用事。
那個女孩對陳鋒的維護之心,她看得分明。
如果艾莉亞鐵了心就是不簽協議,以此作為對寰宇公司的懲罰,那麼她今天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更重要的是,她擔心陳鋒的選擇。
她現在已經幾乎可以確信,陳鋒正在執行一項組織交代的秘密任務,儘管她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但絕對和艾莉亞,或者說和阿達亞公司背後的某些因素有關。
如果此時,艾莉亞憑借這份情意和手中的籌碼,邀請陳鋒離開寰宇,正式加入阿達亞公司工作,以便更“名正言順”地保護他、支持他,陳鋒會如何選擇?
以任務為先的他,想必是不會推辭的。
執行組織任務,林晚從理智上不會反對。
但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惶恐。
這份惶恐,正是源於艾莉亞。
陳鋒和她朝夕相處,同住一個屋簷下,艾莉亞年輕、美麗、富有,更重要的是,她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熾熱的情感……
這一切,都讓林晚感到不安。
她害怕陳鋒和她如此親近,說不定哪一天,真的會以任務的名義,離自己而去。
賈陽明的背叛,曾讓她痛徹心扉,她實在無法再次承受那種失去的滋味。
今天下午,在王文海離開後,林晚還專門重新去了一趟賈陽明的辦公室。
目的很明確——要回那本記錄著她校園情感過往的相冊。
她當時直接對賈陽明攤牌:“如果你希望艾莉亞最終能夠簽署協議,就把相冊還給我,我就去做陳鋒的工作,促成此事。如果你不希望協議簽署,寧願看著公司利益受損,那你就留著相冊,悉聽尊便,後果自負。”
當時賈陽明驚呆了,臉色變來變去,如同打翻了調色盤,顯然內心極度掙紮,不想歸還相冊。
他試圖用感情打動她:“晚晚,一碼歸一碼,你不要拿這個來威脅我呀。這本相冊是我們兩個感情的見證,多麼珍貴!何況你現在還沒有結婚,我認為我應該還有機會啊!”
林晚隻覺得一陣反胃,冷聲道:“你已經是過去式了,留著相冊隻會徒增煩惱,該放下了。賈陽明,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在感情上就不懂得斷舍離’呢?”
賈陽明卻固執地說:“愛情是自私的。這本相冊是現在我唯一的感情寄托了。讓我留下吧,算我求你了。”
林晚不想再與他多費唇舌,直接祭出殺手鐧:“你可以留下。那麼,陳鋒的工作我不做了,麻煩你親自去轉告王總,合作黃了的後續事宜,由你全權負責解釋。”
說罷,她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果然,還沒等她回到自己辦公室,賈陽明就追了過來,手裡緊緊攥著那本他視若珍寶的相冊,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和挫敗,最終還是將它放在了林晚的辦公桌上。
他幾乎是咬著牙問道:“林晚,你不是……不是打算把這本相冊給陳鋒吧?”
林晚沒有否認,坦然地點點頭:“對。他就是以拿到這本相冊為籌碼,才肯去和艾莉亞談。否則,我也不會來為難你。”
賈陽明頓時麵露慍色,語氣中充滿了鄙夷:“他……他就是個小人!乘人之危……”
林晚抬手,果斷製止了他後麵的話,語氣冰冷:
“打住!賈陽明,我提醒你,你現在對陳鋒的任何不滿言論,都有可能通過我,間接影響到他,從而讓他打消規勸艾莉亞的想法。後果,你清楚。”
賈陽明的臉色瞬間憋得像豬肝一樣,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卻又無法反駁。
他喘了幾口粗氣,試圖換個角度攻擊:“林晚,你不要犯傻了!他和艾莉亞走得那麼近,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喜歡的不是你!即便之前可能是,但現在他分明就是劈腿了!”
林晚心中刺痛,卻報以一聲冷笑:
“劈腿?你賈陽明又不是沒劈過,他又不是第一個讓我見識到這種戲碼的人,我啊,都快免疫了。”
她的話語帶著自嘲,也帶著看透一切的疲憊。
賈陽明被噎得啞口無言,他確實在這方麵毫無立場可言。
他深知自己過去的行徑,在林晚麵前,他根本沒資格談論彆人的忠誠。
最終,他隻能悻悻然地撂下一句“不可理喻!”,憤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