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想!無時無刻不在想!隻有統一,實現和平,部落人民才能告彆提心吊膽的日子,才有心思去耕種、去貿易、去建設家園!卡薩拉本就貧窮,若社會一直這樣動蕩不安,哪個國家敢來投資?我們又談何發展?所以,統一,勢在必行!這不僅是為了桑科拉,也是為了卡薩拉所有的子孫後代!”
“我說,我可以幫你,你信嗎?”
在初步了解了卡薩拉的症結所在後,陳鋒終於拋出了這句承諾,目光坦然地看著卡瑪魯。
卡瑪魯身軀微微一震,深邃的目光如同鷹隼般審視著陳鋒,良久,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睛,看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草棚間偶爾傳來的孩童嬉鬨聲和遠處戰士巡邏的腳步聲,在這一刻都仿佛消失了。
最終,卡瑪魯緩緩地、極其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信。”
他的聲音不高,卻蘊含著巨大的決心,“因為你昨天已經證明了你的本領。我們部落,缺的不是不怕死的勇士,缺的正是像你這樣懂謀略、有膽識的軍事人才。”
陳鋒也沒有故作謙虛,他需要展現足夠的實力來換取對方更深的信任。
“那就好。請酋長放心,我的戰友們,個個身懷絕技,他們的本領絕不在我之下。他們的到來,一定會給您帶來更多的驚喜。”
“好!太好了!”
卡瑪魯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他與旁邊的默爾交換了一個眼神,默爾也心領神會地點了下頭。
卡瑪魯轉而對陳鋒說道:“今天下午,等你的戰友們安頓下來,我會親自去接見他們!”
接下來,卡瑪魯站起身,對默爾吩咐道:“備車,我帶陳先生去個地方,這是昨天就說好的。”
卡瑪魯和陳鋒同乘一輛皮卡,默爾和幾名精銳護衛乘坐另一輛,兩輛車駛出村落,一頭紮進了更為崎嶇難行的山野之中。
這裡的道路已不能稱之為路,完全是憑借司機對地形的熟悉,在亂石灘、乾涸的河床以及齊腰深的雜草中艱難穿行。
車身劇烈地顛簸、搖晃,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熾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車輪卷起的塵土帶著雜草和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
陳鋒緊緊抓住扶手,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車窗外連綿的、植被稀疏的荒山。
大約顛簸了兩個小時,車輛在一個看起來毫無特點的山穀中停下。
四周寂靜,隻有風吹過岩石縫隙發出的嗚咽聲。
卡瑪魯率先下車,對默爾和護衛們做了個留守警戒的手勢,然後對陳鋒招招手:“陳先生,跟我來。”
陳鋒緊隨其後。
卡瑪魯雖然年邁,但常年在山野間行走,腳步依舊穩健。
他們沿著一條幾乎被荒草掩蓋的小徑向上攀爬了一段,腳下碎石滾動,身旁是耐旱的荊棘灌木。
卡瑪魯在一處稍微平緩的地方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抬手指向斜下方一個黑黢黢的、毫不起眼的洞口。
那洞口約一人多高,周圍散落著一些風化嚴重的碎石,像是大自然隨意形成的山體裂縫,若非有人指引,絕難發現。
“這個山洞,”卡瑪魯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混合著沉重與隱秘的複雜情緒,“是殖民時期留下的。實不相瞞,陳先生,這是個金礦。”
他頓了頓,仿佛在平複內心的波瀾,“那些殖民強盜,從這裡掠走了我們數不清的黃金,也有無數桑科拉人的屍骨,永遠埋在了這裡麵。他們後來撤走,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因為表層的、容易開采的礦脈被采完了,更深層的礦石,以他們當時急功近利的方式,開采成本太高,覺得不劃算了。”
他轉過頭,看著陳鋒,眼中滿是無奈與痛惜:
“現在,我們空守著祖先土地下的寶藏,卻無法將其變成糧食、藥品和武器,真是守著金礦挨餓,捧著金碗乞討啊!”
陳鋒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幽深的礦洞像一隻貪婪巨獸沉睡的嘴巴,沉默地訴說著過往的掠奪與苦難。
他能感受到卡瑪魯語氣中那份沉甸甸的曆史負擔和現實的無力感。
他點了點頭,理解這其中的困境,但沒有立刻發表任何意見。
他知道,卡瑪魯帶他來這裡,絕不僅僅是訴苦。
從山上下來,重新上車,皮卡車駛離了這片蘊藏著財富與悲傷的山穀,開往另一個方向。
這次抵達的村落,與之前見過的有所不同。
除了集中搭建的十幾個草棚之外,在離草棚不遠處,穿過一小片稀疏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開墾得相當整齊的土地。
裡麵種植著幾種在卡薩拉顯得極為稀缺的蔬菜,如番茄、辣椒等,而更大部分麵積,則被長勢旺盛、綠油油的玉米所覆蓋。
更讓陳鋒感到意外的是,在玉米地後方,依托著一處陡峭的山壁,搭建了十幾間低矮的石屋。
這些石屋與普遍存在的草棚形成鮮明對比,雖然低矮,牆體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塊混合泥漿壘砌而成,看起來異常堅固。
門窗都是用相當厚實的原木木板製成,看上去十分結實牢固,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和力氣。
默爾掏出鑰匙,打開了其中一間石屋的門,側身邀請陳鋒進去。
屋內彆有洞天。
空間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齊。
有手工打造的木質桌椅板凳,甚至角落裡還有一個用石塊和黏土壘砌的簡易火爐,牆上掛著幾張獸皮和簡單的工具。